天台上陽光確實很好,通透清亮,沒有雲層的遮擋,能夠看到很藍很藍的天空。


    這片天台是對所有員工都開放的,也算是公司的福利之一,為此,頂樓這一層,特意裝修成了咖啡館樣式,分室內室外,員工午休時間可以上來喝個茶飲咖啡。


    有時候,沈般般工作累了,也喜歡來天台上放空一下自己的大腦。


    現在是下午時間,天台上人不多,三三兩兩幾個人。下屬們見到公司的總裁和副總都上來了,都很識趣地迴避,“傅總”“秦總”的打完招唿進了室內。


    茶座上,已經擺放好了煮好的碧螺春。


    傅紹庭像是真的來喝茶的一樣,透亮的綠茶倒進瓷做的茶杯裏,先把第一杯給了沈般般,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聞了聞茶香。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先說。”


    沈般般抿了口茶,沁人心脾的茶香流入喉間然後看他。


    傅紹庭舉著杯子,“新聞你看了吧?”


    “嗯。”


    沈般般低下頭,沒去看他。


    傅紹庭目光掠過她垂下的眼睫,看著前方空蕩蕩的風景,聲音沉沉的,“那天是你的話提醒了我,讓我麵對以前自己在和淩悠然這段關係裏有多自私。我享受著一個女人對自己的崇拜和仰慕,明知道我不可能給她迴應,繼續拖著她的幻想和青春,實在可恥。”


    聞言,沈般般驀然抬眸,傅紹庭落寞的側臉映入驚愕的視線裏。


    並沒有去看錯愕中的沈般般,傅紹庭繼續講著:“你說的對,她是很特別,可是再怎麽特別,我著迷的並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給我的感覺,有一個人可以在我麵前暢所欲言,分享她所有的心事和經曆。這種被依賴被信任的感覺,很好。我並不喜歡她這個具體的人。不知道這麽形容,你能不能懂我的意思?”


    他迴過頭,看著沈般般,眼神確認她聽懂與否。


    “我聽的懂。”


    沈般般握著手裏的茶杯,皺著眉頭,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傅紹庭,第一次對自己說這麽多掏心掏肺的話的傅紹庭。


    傅紹庭發現她杯子裏茶水沒了,拿過她手裏的杯子,又續了半杯,語氣慢慢的,“如果我繼續抓著感覺不放,對她來說不公平。我無法給予她相同的愛。她想要的是契合她心意的情人和丈夫,而我,隻是想要有個說話的人而已。”


    隻是想要有個說話的人而已。


    他隻是太孤獨罷了。


    傅紹庭舉著茶杯,遞過去,神色自若的,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沈般般被他最後一句話震撼地無言以對,對方舉著杯子半天,她才反應過來去接,總要迴應一句,不然氣氛就沉默了。


    她說:“會有這麽一個人出現的。”


    然後,轉過頭去,避開他的視線,仰起頭拚命灌茶。


    “會嗎?”


    傅紹庭看著她一點也不穩重冷靜的模樣,會心笑笑,翹起修長的腿,隨性地抿茶,望著萬裏無雲的天空,說出來後心裏的確輕鬆了很多很多。


    前半生都沒此刻這般的釋然。


    坐在最想要靠近的人身邊,看著白雲和藍天,喝著茶。


    四十五歲。


    “沒想到我已經四十五歲了。”傅紹庭此前從未被年齡困擾過,這會兒放空了思緒,想到自己的年齡,突發感慨。


    被他感染,沈般般也惆悵道:“我也沒想到自己三十三了。”


    還是三個孩子的媽。


    半是感慨半是抱怨的小語氣,很是可愛。


    傅紹庭在她看不見時微微一笑,從她被陽光照得明媚的側臉收迴視線,“你以前設想過三十三歲時過上什麽樣的生活?”


    “開一家小店維持生計,住在自己的房子裏,不需要很大,買得起就行。窗戶要朝南,每天能曬到太陽,家裏擺滿鮮花。結束一天的工作後迴到家,做一頓美味的晚飯犒勞自己。最好再養一隻貓,養得肥肥的。冬天抱著貓貓在陽台上曬太陽。”


    傅紹庭點著頭:“很令人向往的生活。”


    話匣子打開了,沈般般變得很自在,“你呢?想過四十五歲時在做什麽嗎?”


    “把集團做大。”


    “太無趣了吧……”


    沈般般直接翻了個白眼。


    傅紹庭看見她嫌棄自己的表情,毫不掩飾,直白的大膽又有趣。他麵上露出些許的窘迫,承認道:“是吧,我也覺得。”


    撲哧!


    沈般般沒憋住,笑出了聲,傅紹庭也跟著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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