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漫長的五年裏,陳斯年偶爾在家族裏聽到關於宋寒周的消息,但也隻是一兩次,大多時候,誰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由於大家敬重周老孤苦伶仃,也就不會在他麵前提起宋寒周,哪怕是出於關心的問詢也不會提,免得他老人家想起唯一的孫子變成那樣心裏麵傷心難過。


    背地裏,大家也不會非議,更沒有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想法,周家、陳家、霍家、蘇家,不是勾心鬥角的那些家庭,那是從戰爭時期就開始的情誼,三代人維係下來,不僅僅是利益關係,而是鐵打的親情,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陳斯年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功名利祿都是過眼雲煙,最重要的是家人和家庭。


    她姐陳雯舒嫁去德國,後來為了搶奪孩子的撫養權,鬧得不可開交,她夫家勢力不小,陳雯舒又隻身一人,她除了孩子,可以什麽都不要,可她的前夫依舊要把孩子從她身邊搶走,爭奪撫養權的官司打了半年之久,精疲力盡。


    那時候,有一支專門為皇家打官司的律師團橫空出現,扭轉了時機,最終孩子的撫養權終於落到了陳雯舒手裏。


    直到官司贏了一個多月後,陳雯舒和陳家才知道那支價格昂貴很難請的律師團是受了宋寒周的委托,才去幫她的。


    當時,宋寒周還處於閉不見人的隱秘狀態,眼睛看不見,也聽見了風聲,悄無聲息就把事情解決了。


    陳家欠他一迴,登門拜訪想去上門感謝,宋寒周托那位助理林渠告知陳雯舒的父母,不用過來,他眼睛不方便見人,就謝絕了。


    後來,陳雯舒還被請去了宋氏集團,做她專業擅長的科技研發,連後路都給她安排好了,說是自己人幫助自己人也好,說是生意場上惜才也罷。


    陳斯年想到那些事,才第一次從宋寒周身上體悟出人情味。他覺得從小以為自己很了解的宋寒周變了,但也沒變,總之是改變了當時得知噩耗的想法。


    這個男人不會倒下,那道光沒有滅。


    直到,霍慎的大伯出事,連夜緊急召開會議商談對策,陳斯年和陳雯舒一道去周家赴會,他有幸第一次親眼見到了宋寒周失而複得的女人。


    那時候,陳斯年才看清,宋寒周旁若無人追逐沈般般的模樣,就是在追逐他的光。


    這個男人在過去確確實實已經消失在黑暗裏,但是他的光迴來了。


    他眼裏有了光。


    如同現在,他低頭看著手機,眸底的溫度漸漸升溫,連陳斯年這個外人,都感受到了從他身上流露出來的灼烈情感,光把黑暗燃燒得更旺。


    陳斯年以前仰望崇拜的隻是一個冷冰冰的堅不可摧的偶像,可是如今,在他眼前的宋寒周,成為了一個會為愛人微笑的普通男人。


    宋寒周盯著沈般般發來的那三個字——【我愛你】,迴味片刻,抬起笑意還未隱藏完全的深沉眸子,“接進來。”


    “寒哥,是嫂子發來的?”


    陳斯年八卦又好奇,也很想感受他的喜悅。


    宋寒周輕輕“嗯”了聲,手機握在手掌裏,明明心口發燙,手掌也燙得厲害。


    “那要不你跟嫂子再聊會兒,我十分鍾後再過來。”陳斯年善解人意極了,推門出去時又偷偷瞧了眼身後的男人。


    果然迫不及待將手機放在了耳邊接聽,唇角笑意未下來過。


    “唔嗯……”


    耳邊傳來慵懶綿綿的軟音,宋寒周被撩得心間發癢,沙啞了嗓音,“寶貝,我想聽你親口說剛才那三個字。”


    那邊幾乎是下一秒,就接話了,軟又乖,睡意朦朧。


    “我愛你。”


    聽到了夢寐以求的情話,宋寒周臉上的笑意加深,隻可惜是在異國他鄉,不然的話,他今晚一定會克製不住自己隱藏起來的惡劣想法,像隻理智喪失野獸,把可口的小獵物從裏到外嚐到骨頭酥軟,看她泫然淚泣求饒為止。


    “今天過得開心嗎?”


    “開心呀。”


    “很晚了,你睡吧。等我迴來再說。”男人聲音很輕柔,哄她睡覺。


    沈般般低低“嗯”了一聲,將手機放遠,沒掛斷,鑽入被子裏,聞著他留下來的氣息,很快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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