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的電梯門在身後再次合上。


    肖睿怔在了門邊,沒有及時進去。


    他當然知道沈般般說的“那個時候”是指哪次,聽到她把過去屈辱的經曆翻出來,肖睿被震驚地不行,要經過什麽樣的人生才能輕描淡寫把痛楚再度揭開呢。


    肖睿嘴裏苦澀至極,“其實,那次我本來不敢違抗傅熹禹,是傅紹庭讓我看住他,才沒對你……總之,我們都挺混蛋的。”


    沈般般眸光流轉,“嗯,你們都是混蛋。”


    聽到她罵自己混蛋,肖睿心裏麵不知怎麽的,竟然好受了些。


    沈般般走到停車場,準備打開車門上車時,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後麵有一輛普通的轎車打開著車窗,裏麵有個戴著帽子口罩、看不清是男是女的人正盯著自己這邊。


    剛好被後視鏡照了個正著。


    前幾次,她來宋氏集團,就有種感覺,像是背後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但是沒有發現任何人,所以她也沒放在心上。


    這次,被她逮了個正著,果然有人在偷偷跟蹤自己。


    現在如果過去揭穿那個人,對方肯定不會承認在跟蹤自己。


    沈般般想到了一招,假裝沒有發現,坐進車裏,然後悄悄把車牌號記下來,發到了林渠的手機上


    ——【查一下這個車牌號。查到後馬上告訴我。】


    林渠收到短信時,正把肖睿送進辦公室,出來後看到沈般般的短信,遲疑了下,心想她突然為什麽讓自己查一個陌生的車牌號。


    他第一反應是遇到什麽事了?


    沈般般開車前往一個地方,是傅戚朝約她過去。


    發來的地址她一眼認出是哪裏,正是以前傅洛安盜竊她的作品獲了國際大獎,傅紹庭出錢建造了的美術館,將它作為傅洛安二十歲的生日禮物送給她。


    在那裏,也是顧珍為了掩蓋秘密把沈嘉龍的女友麗娜推下樓摔死了的地方,也因此,顧珍被抓,否則那個瘋女人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但她,也沒有早一點知道麗娜要告訴她的秘密。


    在那個時候,早一步知道,晚一步知道,其實也沒多少區別。


    顧珍為了守住傅洛安的秘密,殺死了一個無辜的女人,還有她自己的親孫子。沈般般現在想來,這就是一命換一命,血債血償。


    這些惡毒的人遭受到了報應。


    沈般般前段時間還去瘋人院裏看了一次顧珍,那個害了她二十幾年的女人像狗一樣在地上爬撿東西吃,毫無尊嚴,生不如死地活著。


    傅洛安也被大火燒死了。


    該結束的都結束了。


    沈般般不明白傅戚朝叫她來洛安美術館幹什麽,當她把車開到路邊時,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愣住了。


    曾經輝煌風光的錦城地標建築洛安美術館不見了,化為了一堆廢墟,殘磚碎瓦,出現在了沈般般難以置信的視線裏。


    深埋已久的一個心結在驟然間,如這座變成廢墟的美術館,轟然倒塌了。


    不知不覺,沈般般竟然紅了眼眶,不是傷心難過,而是一種釋然的淚水。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傅紹庭微顫的低沉聲音從身後響起,傅戚朝在後麵推動他的輪椅,推到了沈般般的身側。


    傅紹庭從下往上,抬起深深的目光,望著默默流淚的她,她珍貴的眼淚在他心中裂開了一道痛楚的河流,“般般,重新開始吧。在這片地方,我會為你造一座屬於你名字的建築,作為你三十歲的生日禮物,你喜歡嗎?”


    三十歲啊,還有一兩年就要三十歲了。


    時間的長河,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沈般般迴首過去,在河流裏獨自跋涉,險些溺死在其中,河流裏有她的淚、她的血。


    不遠處,在廢墟的另一麵,傅洛安看著化為灰燼的洛安美術館,心冷到了極致,她看著那邊的沈般般,還有陪在她身邊的傅紹庭和傅戚朝。


    時間迴到二十歲生日時,她穿著漂亮的禮服,被傅紹庭從車裏牽出來,一步一步走到落成的美術館前麵,在無數的閃光燈和眾人的矚目中,揭開“洛安美術館”的牌子。


    傅紹庭就站在她對麵,無限寵溺地望著她,對她說出那句:“生日快樂,安安。”


    那是她人生的巔峰。


    那時候,沈般般在哪裏?


    她正蹲在陰暗的角落裏刷盤子,連她巨大的幾米高的生日蛋糕都吃不到一口,像隻臭蟲一樣活在她傅洛安的陰影裏!


    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一切完全顛倒了過來,她隻是想要保住自己的身份,永遠當傅家受人人寵愛的大小姐,難道她做錯了嗎?


    她也想要有人愛她啊!


    “大哥……二哥……是我啊……”


    那張謝依雅的臉,布滿了屈辱和不甘的淚水,嘴裏咬出了鮮血,鮮血味彌漫在唇齒間,她不得不咽下去。


    她望著不遠處的沈般般,暗暗發誓:“我不會讓你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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