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


    耳邊落下那邊男人的輕喃。


    沈般般的目光盯在樓下吧台邊的男人背影上,有種說不出來的煩躁不安,她壓低聲音對宋寒周迴了句話,便匆匆掛斷了,“等下再打給你好嗎,我現在有事。”


    她下樓的腳步聲,並沒有驚動盛勢。


    他麵前的白蘭地酒瓶已經隻剩下三分之一,頭頂落下來的黯淡光線落在他麵前的那隻快要見底的酒杯上,當他再度拿起時,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截下了那隻酒杯。


    盛勢迷朦的目光迴望過去,看到她的瞬間,目光柔軟下來,勾勾嘴角,“給我。”


    “不給。”


    沈般般覺得他有些醉了,把酒杯推到一邊。


    男人英俊的麵容黯淡下來,虛無飄渺的視線,落定在他必須站起來才能夠到的酒杯上,遙遠得要動全身,還要經過她。


    沈般般看著他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氣質,整個人像被一層薄薄的灰色的紗罩住,灰暗,冷清,脆弱,跟他展現在人前的模樣截然不同。也許這是他真實的一麵,總是為別人著想的男人,寬容大度到了幾乎聖人的程度。


    此時的他,才敢在深夜裏褪下完美無缺的殼子,展露自己灰暗的那部分。


    沈般般經曆過自己的絕望,可是盛勢的絕望,總是被他一兩句話輕描淡寫地形容過去,好似已經不會對他產生任何影響了。少年時喪母之痛,後來是喪妻之痛,還有未出生的孩子,任何一樁災難落在普通人身上,都會壓垮他的一生。


    可是這個男人卻從一次又一次的暴風雪裏走出來,沒有過頹廢和放棄,甚至還願意幫她一個陌生人在雨中打傘,而他自己,立在傘外,被大雨淋濕。


    如果她沒有認錯宋寒周,留在她心裏給她希望的少年就永遠都是盛勢。


    小時候,她無數次希望那個哥哥能夠再次出現,把她從苦海裏解救出來。在得知了盛勢過去的遭遇後,她改變了主意,希望他獲得幸福。


    而不是因為自己長得像顧清歡,他向自己伸出援手,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她希望能夠迴到悲劇發生的那個時候,顧清歡沒有去世,他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生下漂亮聰明的孩子。他值得一切的幸福。


    而不是,兩個破碎的人,在時間的交織點上,再次相遇。


    沈般般抱住了他,“對不起……”


    盛勢先是愣了一下,懷裏柔軟的身軀散發出來的溫度和氣息,中和了山裏秋夜的寒涼,玻璃牆外樹影婆娑,她的擁抱把他的心攪亂了。


    “為什麽這麽說?”如果沒有醉,他會因為禮節而鬆開她,簡單的擁抱足夠了,但是,他沉溺於醉意裏,加深了這個擁抱,讓她的體溫貼著他的胸膛。


    沈般般的眼尾紅了,音色也哽咽,“你一直幫我,可我沒有留意到你也在克服過去。”


    “沒關係。”盛勢嘴角慢慢揚起一個笑容,輕拍著她的後背,感覺到脖子裏有液體滴下來,滾燙的淚水,淌入他敞開的襯衫領口裏。


    唔……


    沈般般聽到他發出沉沉的悶聲,“怎麽了?”


    盛勢把手指伸進領口,摸到胸口那片濕意,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尖,“你眼淚滴進我衣服裏了。不準哭了。不然我要上去換衣服了。”


    她被他逗笑,抓住他的手,看到襯衣上還真的多了好幾個濕印子,麵頰浮粉,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很自私,利用你對我的好,總是很理所應當。”


    “我心甘情願的。”盛勢一邊解開扣子,露出脖頸和鎖骨,胸膛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眼尾餘光染著醉意,微笑著睇她。


    “可是總要有迴報的吧。”沈般般站起來去抽紙巾,卻不小心打翻了那杯被她放遠的酒。


    透明的酒水順著台麵上漫延,一下子就流到了盛勢的袖子口和襯衣上,連西褲上也滴了幾滴,十分的明顯。


    “對不起!”


    “沒事。”盛勢連忙起身,哭笑不得。


    沈般般抽出了好多紙巾,窘迫不已,去擦拭他衣服上的酒水。


    盛勢盯著她目光低垂的臉,她一點防備也沒有,小手在他身上來迴地摸,雖然隻是出於好心為他擦衣服,可是盛勢作為一個成年男人,再加上喝了點酒,禁欲多年,再好的定力也無法抵擋麵前的誘惑。


    “好了,別擦了。”他臉色繃緊,抓住她嫩藕白嫩的手腕,腳步向前一步,把她困在了自己身體和吧台之間。


    他俯下身,薄唇快要貼在她粉白的鼻尖上,“你剛才問我幫你有沒有想過得到迴報。這個問題的答案,你不會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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