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病房裏,隻有氧氣唿吸機運作的聲音。


    章裕寧躺在病床上,還在昏迷中,沒有醒來。如果不是搶救及時,她等不到做手術的那個時候,就已經撒手人寰了。


    傅清華坐在病床邊,一家之主的脊背塌了,一瞬間蒼老了十歲,仿佛走到了生命盡頭的行將就木的老人,背影佝僂,雙手掩麵,強撐著快要決堤的眼淚。


    “紹庭,這是真的嗎,洛安不是我的親女兒,那個……保姆的孩子才是我的女兒?”傅清華連唿吸都斷斷續續,背對著身後兩個兒子。


    傅紹庭坐在輪椅裏,麵無表情,眼裏沒有波瀾。


    這幾年他都是這個樣子,死寂沉沉,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他是傅家第一個最先活在地獄裏的人,這輩子也不打算出來了。


    迴應傅清華的是沉默。


    他踉蹌地站起來,滄桑的眼裏淚光閃閃,他看著冷漠應對的長子,指著站立在邊上的傅戚朝,“戚朝,你說!你大哥早就知道真相,早就知道那個死去的……孩子是你們的妹妹了對不對?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和你媽!”


    “到底是為什麽!”


    “我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最疼愛的小女兒不是親生的,那個從眼皮子底下的保姆的女兒才是我的孩子……我傅清華的孩子……我的孩子吃了多少苦,死的不明不白,我這輩子都要被瞞在鼓裏!”


    “噗通”一聲。


    傅清華情緒激動,捂住不堪重負的心髒,身子傾倒,硬生生跪在了地上。


    這時,傅紹庭臉上才有了一點變化,他看向傅戚朝。


    傅戚朝遲疑了下,去將傅清華從地上扶起來,“爸,媽已經倒下了,她需要你。你不能再倒下。這也是我和大哥最不想看到的局麵。”


    “所以你們兩個就瞞著我們是不是!你們以為這就能讓我們多活幾年好過了是不是!”傅清華揮開傅戚朝,深深地喘了幾口氣,慢慢胸口平複下來。


    傅紹庭和傅戚朝都沒接他的話。


    傅清華硬撐著自己站起來,兩眼發射出強烈的恨意,“顧珍是什麽時候把我的女兒調換的?那個毒婦,她在哪裏?我要去見她,好好問個清楚!她把我們傅家毀了!”


    “幾年前她殺了人,在監獄裏裝瘋賣傻。後來我用手段把她轉到了下麵的一所精神病院裏,每天都讓她生不如死地活著。”傅紹庭聲音涼涼開口。


    傅戚朝接著他的話,說下去:“她的親女兒這幾年也被我用藥物控製,讓她在天城老老實實地待著,抗衡謝家。這是她唯一的價值。”


    傅清華這才明白,自從傅洛安嫁過去以後,鮮少迴來,而且對他們也不再向以前那樣親昵了,變得越來越疏離陌生,竟然是這個原因。


    他迴頭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章裕寧,眼睛裏布滿痛苦,“通知你小姨,讓她過來。你媽醒不過來的話,這是最後一麵了。”


    傅戚朝看到他眼裏的決心,“爸,你想怎麽做?”


    “這事還有挽迴的餘地,傅家絕不能成為所有人的笑話。”傅清華表情變得堅硬起來,“為了傅家的聲譽,必須把今晚的事壓下去,動用傅氏集團的勢力,再不行就讓你姨夫出手。”


    韋春亮前兩年升任到了首都天城,直達核心團。


    傅家也跟著乘雲而上了好幾級台階,甚至把謝家給壓下去了。謝翹楚執掌的海峰集團轉型失敗,經營不善,再加上後起的競爭對手,被宋寒周卡住了脖子。


    傅氏集團乘勝追擊,收了海峰集團不少股份,一點點地在吞並中。


    傅戚朝說:“謝翹楚正在準備離婚官司。”


    傅清華冷哼一聲:“告訴他,傅洛安還是傅家的人,讓他自己看著辦。離了我們傅氏,看誰先倒下!”


    到底是親父子,五年前的傅紹庭,現在的傅清華,都做出了同樣的決定,為了保住傅家,什麽手段都派上用場,什麽人都可以利用。


    哪怕是仇人,隻要掌控住,也可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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