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今希從桌後的櫃子裏取出一隻建盞,說道:“王小友,你看看這隻建盞如何?”


    王景行上手細看,這是一隻束口盞,高約6到7厘米,口徑大概12厘米,弧壁較深,圈足偏小,修足規整。


    盞內外壁均施濃重的黑灰色釉,釉汁濃厚,直至底部圈足,圈足處未施釉,可以看出胎體選料粗礪,器壁厚實,口沿包金邊。


    盞內外可見密密的圓形斑點,呈油滴狀,猶如點點繁星,映襯在深沉悠遠的黑釉上。


    油滴斑點金屬質感明顯,遍布整隻建盞,自上而下逐漸變得密集,輕微擺動建盞,斑點隨著光線角度的變化折射出一圈圈金色、銀色和藍色交雜的光暈,非常驚豔。


    王景行看的瓷器也不少了,借助透視眼和鑒定瓷器的經驗,斷定這是一隻珍貴的宋代油滴盞,說道:“陸老,您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宋代油滴盞,保存如此完好,是一件罕見的珍品。”


    陸今希笑眯眯問道:“確定是油滴盞不是鷓鴣斑嗎?”


    王景行點點頭:“油滴盞和鷓鴣斑雖然很相似,但還是有區別的。”


    “油滴盞釉麵上是銀白色有金屬光澤的結晶小點,既像雨點,又像煮菜時候鍋水上漂浮的點點油滴。”


    “而鷓鴣斑的斑紋是乳白色的,類似鷓鴣鳥黑白相間的羽毛紋理,結晶斑點像鷓鴣鳥胸部的正圓如珠的白點,因此得名鷓鴣斑。”


    王景行指了指手中建盞的斑點,說道:“您看這隻建盞,釉麵結晶斑基本上都是圓形的,細看可以發現圓斑中心有一個不同顏色的圓心。”


    “而鷓鴣斑上的結晶斑據說是不規則的,晶斑內部有魚鱗狀或者細絲狀條紋,比油滴更富有立體感,所以這隻應該是油滴盞。”


    陸今希微微點頭,問道:“你怎麽這麽快就斷定是老窯的?”


    瓷器在王景行的透視眼下,區分大致年代早就變得很簡單了。


    王景行:“宋代建盞是在陶車輪盤上手工拉坯成型後用刀具旋坯修理的,在建盞的口腹、腹足交接處和圈足會留下旋坯的痕跡。”


    “而仿建盞一般使用電動機械快輪工藝或采用模型注漿工藝成型,器表一般比較圓滑平整。”


    陸今希笑道“你沒發現嗎?我這今希堂的建盞,每一件都是用轆轤陶車手工拉坯成型的。”


    王景行點點頭,說道:“當然也有手工拉坯成型的,但由於刻意模仿造型,現代的仿製品很難有老窯盞的韻味,尤其在交接部位顯得不夠自然率意。”


    “不過,我相信也有少數高手做得肯定不比老窯差,比如兩位前輩。”


    王景行翻轉建盞,說道:“但是,胎和釉的區別還是很大的,這隻建盞的口沿和底足露胎處表層在燒製過程中被氧化的紅褐色,已經與胎骨形成了相近似的格調。”


    “這種深沉古樸的韻味唯有年代久遠的瓷器才能有,是現代建盞仿不了的。”


    見兩位老人認可,王景行又說道:“還有一點就是從花紋判斷,仿建盞的花紋多浮現在釉麵,釉色有明顯的浮光,這隻滴油盞的凝重深沉是現代建盞仿不了的。”


    “那小王你看這隻盞是南宋的還是北宋的?”孫見信問道。


    第一次接觸老建盞,王景行還真不太確定,但也隻好蒙一下:“我猜是南宋的。”


    “據說北宋建盞的釉色偏醬色,達不到這種紺黑,而且盞壁比較單薄,很難達到這種鐵胎的特征。”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王小友年紀輕輕,居然有這般見識,這確實是一隻典型的南宋滴油盞。”陸今希讚道。


    王景行嘿嘿一笑,問道:“陸老,您這隻建盞願意割愛嗎?”


    “古窯建盞我也隻有這一隻精品,這油滴盞可是我的鎮店之寶,除了這隻,我店鋪裏的建盞隨你選,我給你最低價。”陸今希炫耀完,趕緊把建盞收迴,這可不能賣。


    “包括陸老身後櫃子裏的嗎?”王景行笑道。


    陸今希也笑道:“哈哈,你個小狐狸,這櫃子裏都是我的珍藏,你不能全要走了。”


    “好嘞,謝謝陸老,那我可不客氣啦,麻煩把櫃子打開吧。”王景行準備掃貨。


    陸今希無奈一笑,把茶桌收拾好,一件件拿出來。


    陸今希說道:“店鋪架子上的隨便你買,櫃子裏的寶貝隻賣識貨人,要不是你小子有兩下子,可沒這麽容易見著。”


    一共16隻建盞,8隻兔毫,5隻油滴,3隻烏金,全是國內頂尖建盞名師製作的珍品。


    每一隻錦盒除了裝一隻建盞,還有證書和製作者親筆簽字。


    王景行讚道:“陸老,你這些還真是寶貝,全是珍品。”


    陸今希說道:“那是當然,你最多隻能挑走5隻,要不然我這今希堂就要空了。”


    肯定不能一下賣光,要不然老顧客會流失的。


    而且和極品翡翠的道理差不多,珍品建盞會不斷升值,肯定是慢慢賣更好。


    王景行笑道:“陸老,挑走幾隻迴頭再說,您老櫃子裏好像還有存貨吧,我看可不止這些。”


    陸今希哈哈大笑:“你這小鬼頭,那可是孫老剛拿過來的鷓鴣斑盞,我都還沒欣賞呢。”


    說完從櫃子裏再取出兩隻建盞,都是極品鷓鴣斑盞。


    王景行拿過鷓鴣盞細看,放在一起明顯感覺到鷓鴣斑盞比油滴盞更有立體感和層次感。


    稱讚道:“孫老,您這手藝真是絕了,和南宋的極品建盞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孫見信笑道:“鷓鴣斑盞的成品也很不容易,我這一年來也就成了這兩隻精品。”


    王景行透視發現陸今希的櫃子裏麵居然還藏著一隻,便說道:“陸老,您這可不厚道了啊,我又不是不給錢,怎麽還不肯全部拿出來呢。”


    陸今希無奈搖搖頭,轉身把最後一隻建盞拿出來,說道:“這隻也是鎮店之寶,而且不便宜啊,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比我當年在保利拍賣的那隻還好。”


    打開一看,居然是一隻極品曜變盞,品相完美,釉色如豹皮,斑紋在光線下幻變出絢麗的耀斑和光暈。


    王景行一看就喜歡上了,說道:“陸老,剛才可是說好的,除了那隻南宋油滴盞,店鋪裏的建盞隨我選,說話要算話,您這隻曜變盞必須讓給我。”


    陸今希還是不舍:“你也知道曜變盞的燒製具有偶然性的,我估計再也燒不出這樣的極品了,這隻我也是不賣的?”


    王景行不饒:“好,那你把那隻南宋油滴盞讓給我也行。”


    陸今希無語:“南宋油滴盞想都不要想,這隻曜變盞160萬,不二價的,你買得起嗎?”


    王景行:“好,160萬就160萬。孫老的這兩隻鷓鴣斑我也要了。”


    極品曜變盞160萬的價格不算貴。


    幾年前保利拍賣的那隻曜變盞,王景行見過照片,釉色和斑紋確實不見得比眼前這隻好,但到現在估計也不止160萬了。


    “你真是強盜啊,不行,必須留一隻給我。”


    “您老真是奇怪,開店哪有東西捂著不賣的,留一隻給你也行,但其他的建盞你都得賣給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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