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了季重瀾的車,小趙沒敢跟著往車裏坐,但仍不忘提醒大佬明早簡舟一大早還要拍戲。


    “你把酒店房間門牌號發給我,我送他迴去。”季重瀾說。


    小趙一聽,有些意外。


    他以為鬧成這個樣子,季重瀾會順勢把簡舟帶迴家裏。


    “好的季總。”


    *


    車子在夜色中開出去,安靜的空間裏,以季重瀾為中心彌漫著一股低氣壓。


    簡舟半靠在後座椅上,微微眯著眼睛。


    酒香味伴隨著他略顯粗重的唿吸飄蕩在空氣中,仿佛將他旁邊的人也帶上了醉意。


    季重瀾看著發梢微微淩亂,唇色紅潤的簡舟,開口道,“明明可以不喝,為什麽要喝。”


    還喝成這個樣子。


    這會兒,簡舟的醉意有些上來了,腦子暈暈的,思維也不如平時靈活,說話不自覺的隨意許多。


    “心情不好,剛好有人陪酒,為什麽不喝。”


    季重瀾冷笑一聲,“誰陪誰?”


    “黃山啊。雖然醜了點。”


    “你知不知道自己如果喝醉會是什麽後果?”看著他那無所謂的態度,季重瀾心底的怒氣更甚。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樣作賤自己,圖什麽。


    他聲音裏帶了些怒意,怒意中又藏著微微的無奈和自責,但簡舟醉了,完全沒往腦子裏去。


    他發出嗤地一聲輕笑,“還能有什麽後果。最多無非就是像當年我和你一樣上床唄。”


    “簡舟。”季重瀾音量都抬高了,“你結婚了!”


    簡舟睜開眼,迷離的雙瞳裏,倒映出季重瀾英俊模糊的眉眼。


    他伸手,掌心碰到他的臉頰,“那又怎樣,你管得著我嗎。”


    季重瀾抓住他的手扣緊,凝著眸沉著臉幾乎咬牙切齒地說,“別惹我。”


    “別惹你什麽。別惹你生氣,還是別惹火。”簡舟勾起唇,“惹了怎麽辦,我偏要惹。”


    話落,他抬起另一隻沒被抓住的手覆在他的胸口,“我想做。想你像上次一樣,狠狠地……”


    “簡舟。”季重瀾打斷簡舟的話,“別作賤自己。”


    “你答應過我的。”最後一句,又沉,又帶著濃重的情意和難以察覺的懇求。


    簡舟動作頓了頓。


    他的手,在季重瀾的襯衫上用力抓緊,“我沒你想的那麽賤。”


    他怎麽可能會放任自己跟黃山那種貨色睡。


    “我讓小趙找陸哥了。”這句話輕輕的。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陸然那邊出了狀況一時間沒辦法救你?”就比如今天這樣。


    一想到剛才黃山那露骨的仿佛要吃他的眼神,季重瀾就氣得想揍人。


    自從長大以後,他很少有這麽大的憤怒的情緒。


    “你為什麽就不能依靠我?你這樣非要和我劃清界限,那為什麽和我結婚。為了找一個離開簡家的靠山嗎?!”


    季重瀾將他的手握得很緊,聲音也沉得像是暴雨前來臨的夜。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簡舟仿佛恍然大悟。


    隨後,他笑了。


    這個笑容,卻一點都沒有笑意。


    “這樣想,也不是不可以。”這話說的很輕,猶如氣音。


    說完之後,簡舟閉上了眼睛,將手收迴。


    但季重瀾卻不肯,他出乎意料地攥住了他的兩隻手,“別總這麽說話。”


    頭好痛。


    好暈。


    簡舟有些難受地蹙眉,“鬆手。”


    “把話說清楚。為什麽生氣?”


    為什麽生氣。


    因為黎星辰。


    可我說了,又有什麽意義。


    “季重瀾,你鬆手。”


    車子拐彎,輕微的失重感讓簡舟更難受了,胃裏也開始翻湧。


    “你說了我就鬆手。”


    “……我難受。”


    季重瀾依舊沒鬆開,而是直接將他拉到了他的身上。


    撲到他懷裏的一瞬間,溫熱熟悉氣息將簡舟籠罩,莫名地安撫了他的些許不適。


    唿吸著淡淡的好聞的雪鬆味,他放縱地將頭抵在了季重瀾的胸口上,“也不怕我吐你一身。”


    季重瀾沒答,但改為用一隻手抓住他的雙手,另一隻手攬上他的腰肢,將他牢牢地圈在自己懷裏。


    車裏,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響起簡舟的聲音,很輕,但足以讓兩人都聽見。


    “你昨天,去看黎星辰的音樂劇了?”


    冷不丁聽他提及這個,季重瀾有點納悶。


    他不明白其中聯係,甚至不知道簡舟是怎麽知道的黎星辰。


    但他這麽問了,他便大方的嗯了一聲。


    誰知,這個迴答落下後,簡舟卻忽地揚起頭,觸不及防地張嘴在他的頸項上用力一咬。


    這一咬,相當用力,幾乎不留餘地。


    季重瀾都忍不住低低地悶哼了一聲下意識想要將他拉開。


    但懷中微微顫抖的身體,卻令他猛地頓住。


    喝了酒,明明身體是熱,唇也是熱的,可懷抱裏的人卻在抖。


    心髒被攥緊的感覺湧了上來,季重瀾收緊手臂,咬緊牙,繃著身體沒再有任何動作,直到簡舟鬆口,頸肩的傷口處傳來柔軟的被舔舐的觸感。


    又疼又麻,帶起微微的身體反應。


    “疼嗎?”微啞的低音打在季重瀾的耳側,帶起一片漣漪。


    沉默,無聲的迴答。


    “上次你弄我也很疼。但是,那種疼痛是快樂的。”簡舟重新將暈乎乎地頭抵在了季重瀾的胸口,“和聽見你去看黎星辰的音樂劇的痛不一樣。”


    “我不想你去見他。”


    可是,你不可能不去見他。


    我也沒有立場要求你不去見他。


    季重瀾眉頭蹙起,深邃的瞳仁裏升起些許的疑惑。


    隨後,是微微的了然。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說。


    然而,懷裏的人卻沒有再說什麽。


    季重瀾低頭。


    簡舟閉著眼靠在他的胸口,唿吸均勻,像是睡著了。


    默默地歎了口氣,他鬆開抓住他的手,換了個姿勢,讓他靠的更舒服些。


    “別生氣了。”再開口時,季重瀾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我今晚留下來陪你,嗯?”


    簡舟沒迴答,依舊閉著眼睡的很沉的樣子。


    但垂在季重瀾西服下的手指,輕輕攥緊下擺的動作,卻暴露了他的心情。


    季重瀾輕輕地拍著他的背,低頭看著懷裏的人,沒有再說什麽。


    城市的燈光偶爾從車窗外打進來,照亮那雙深黑色的眸子,映出那底下,深藏不漏的溫柔與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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