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母在門口迎接,看著王瀾將季重瀾帶來的禮物交給保姆後,笑著對季重瀾說,“你們能來就行,帶這些實在是破費了。”


    簡舟不吭聲。


    從母親的表情中,他看得出來,她應當是對這些禮物相當滿意的。


    畢竟禮物的貴重程度,光是看外觀就能看出來。


    “一點小小的心意。”季重瀾說完,垂眸看向簡舟,表情溫柔,“感謝您這些年來對我們舟舟的照顧。”


    簡母完美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崩塌。


    簡舟愣住,雞皮疙瘩在刹那間爬滿了全身。


    攬在腰間的大手稍稍用了些力度,似乎是在提醒著他什麽。


    簡舟擠出笑容,“媽,生日快樂。”


    我們舟舟……


    季重瀾,你是有點語言天賦的。


    “哎,進來吧進來吧,飯菜都備好了,就等你們了。”簡母想來也是不太會應付夫夫之間的親密,趕緊轉移話題將人引進了家裏。


    *


    餐廳裏,眾人落座。


    簡爺爺坐首,簡父居左,旁邊是簡母。


    在爺爺的右手邊,坐著簡航,其次是餘小姐。


    簡舟原本是打算在餘小姐身邊坐下的,但破天荒的,簡母竟然招唿他坐在自己身邊。


    紅酒開瓶,簡父發言,先是跟簡小姐介紹簡舟和季重瀾,隨後又跟季重瀾介紹餘小姐。


    餘小姐全名餘思雪,n市地產大亨於博鬆的獨女,簡航的相親對象。


    相親對象都叫來吃飯,可見父親和簡航對於博鬆的重視。


    符合他對他們的認知,簡舟在心裏笑了笑,樂得當個圍觀群眾。


    可隨後,在一通無聊的場麵話之後,簡父便是開始對季重瀾發送各種彩虹屁。


    簡舟頓時尷尬得猶如屁股下坐了針氈。


    他用餘光偷偷瞥了眼自己身邊的當事人,見他麵上毫無波瀾,依舊維持著那副淡淡的笑容。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季重瀾微微湊過身,低聲問,“怎麽?”


    “季總平日裏被恭維的還少嗎,這樣低級的彩虹屁也能爽到你?”簡舟小聲吐槽。


    “當然不能。”季重瀾答。


    “那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麽惡心。


    跟個狐狸一樣。


    明明平日裏就不是個愛笑的人。


    “給你麵子。”季重瀾說。


    簡舟:“……那可真是謝謝你。”


    兩人這舉動,落入其他人眼底,就跟私下裏咬耳朵說小話似的,尤其是季重瀾還是笑著的,就頗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親密感。


    簡航眸色森冷,放下手中的筷子,喝了口酒,用餐布擦了擦嘴,慢條斯理的開口道,“簡舟,你最近和席樾有聯係嗎?”


    家庭聚餐的餐桌上,簡父還在說話,他冷不丁提一個外人的名字,讓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動作。


    簡舟不解。


    季重瀾的瞳仁深處,卻倏地寒芒一閃。


    席樾,昨晚簡舟那副裸體畫上的落款就是這個名字。


    簡航在眾人的注視下,笑了起來,“我就問問。最近在生意上碰上他大伯了。簡舟,你緊張什麽。”


    簡舟無語。


    他有什麽好緊張的。


    席樾那呆子即便惹了事,又跟他簡舟有什麽關係!


    “簡航。”簡父不悅地喝了一聲。


    然而,簡航就跟沒聽見似的,轉頭就對餘思雪說,“席樾,城北席家的那小子,簡舟的暗戀對象。當年他公開跟家裏出櫃,就是為的他。”


    他,暗戀席樾?


    他怎麽不知道這事兒。


    簡航這話要讓席樾那呆子聽了,都要拿畫架爆錘他說兩個受在一起有個屁勁兒!


    “簡航!”簡父再次喝了一聲,隨後轉過頭,用帶著些諂媚的語氣對季重瀾說,“都是過去的事了。”


    話畢,他又看向簡舟,沉聲道:“對嗎?”


    這語調,仿佛下一秒簡舟說個不,就會立刻血濺當場似的。


    簡舟不吭聲。


    他不是懶得解釋,而是覺得簡航和父親這個做派實在好笑,像小醜演戲。


    幾個月前,家裏安排他相親。他帶季重瀾迴家,表示兩人已經結婚時,他們的態度完全不是這樣。


    父親當時可是暴跳如雷,嗬斥他一點規矩教養都沒有,未經家裏人同意就擅自結婚。


    順帶,他還因為季重瀾隨口的一句“迴國創業”,而草率的將他的身份判定為不知名的窮小子。


    而簡航更是一副看熱鬧的幸災樂禍樣。


    現這明顯變化的態度,怎麽,是知道季重瀾的公司發展的太好了嗎?


    畢竟,所謂“迴國創業”,其實是在國內創立分公司,以及將總公司的部分業務轉移到國內罷了。


    涉及商業,季重瀾不欲多說,父親便真的以為他是剛剛白手起家。


    實際上,季重瀾從大學便開始創業,公司市值早早就破了百億。


    “簡舟。”簡父重複道。


    簡舟淡淡一笑,轉頭看向季重瀾,“老公,你應該不記得八個月前我第一次帶你來家裏的事了吧。”


    這事,季重瀾當然記不得了,畢竟他失去了一年多的記憶。


    但眼下簡舟這麽說……


    “當時父親要給我介紹傳盛科技的傅總,我帶你上門……”


    “簡舟!”這一次,開口喝止的是爺爺。


    簡父沒料到這個檔口,簡舟會提這事兒。


    這是他這一年來最為懊悔的事。


    輕易地把一個坐擁市值數千億公司的兒婿錯認成窮小子,還逼迫簡舟與季重瀾離婚,去和傅新傑相親,這讓他一想到就鬱悶的幾欲嘔血。


    沒事的時候,簡父都在琢磨如何挽迴與季重瀾的關係,終於好不容易等到簡舟再次帶季重瀾上門。


    因此剛才簡舟舊事重提,他下意識就愣住了。


    點到為止,簡舟沒再往下說。


    他知道,以季重瀾的智商,肯定能猜得差不多。


    餐桌前,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話題,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所有人都沒有再講話。


    簡母夾了個栗子酥放到簡舟的碗裏,“舟舟,別理他們,吃飯。”


    這是頭一次,母親給簡舟夾菜,並且關心他。


    但是,看著餐盤裏的栗子酥,簡舟卻有些哭笑不得。


    他栗子過敏。


    六歲的時候,就曾經因為不小心吃多了栗子導致差點丟掉小命。


    簡舟拿起筷子,正要將栗子酥夾起,身邊季重瀾卻伸過手,將那枚栗子酥夾了過去送進了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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