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王春枝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腦海裏全是關於黑人黑戶的問題!原本她以為把孩子養大嫁人就萬事大吉了!可再聽了隔壁柳氏的一番話之後,她才知道事情根本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怎麽辦呢?如果真像她所說的,孩子沒有戶口就不能進幼兒園更不能進小學中學去讀書,長大了有喜歡的人也不能登記結婚,那豈不是要害了孩子一生?


    望著屋頂,她在心裏做了好多種設想:馬上去找個人嫁了!條件就是他能接受自己的女兒並能在他那邊給女兒上戶口!


    可是,這樣的男人一時半會兒的去哪裏找啊?再說即使這樣的男人有,那他會對不是自己親生骨肉的一朵好嗎?連吳德是孩子的親爹都能那麽無情!說什麽要讓孩子知道有他這個親爹,最後見到孩子也隻給了五元錢!


    “不行!這事行不通!還是再想想有沒有更好辦法吧!”


    她眉頭緊蹙,搖搖頭把之前的設想給全盤否定了!最後她想到孔秀蘭,她那麽喜歡一朵,把孩子過繼給她應該能上戶口了吧?


    “不行不行,這樣也不行!她和阿凱才結婚不久,自己就去和她提這事,豈不是讓她覺得自己也認為她是生不出孩子了?不行不行!這樣她聽了會更有壓力的!”


    王春枝像個傻子一樣的喃喃自語!最後她想:實在不行就把孩子送人,送人也好過終生做個黑人黑戶強吧?想到這裏,她禁不住將孩子輕輕摟著,心裏像被刀割一樣!舍不得!實在是舍不得啊!


    她原以為離開家鄉少了那些熟人的無端汙蔑,便可以帶著孩子安心的掙錢過日子,誰知新的紮心事卻這麽快就來了,而且還是所有的煩惱事之中唯一一件自己解決不了的事……


    “不行,下次寫信問一下家裏看,阿迎的孩子是怎麽上戶口的!”


    王春枝突然想到阿迎,仿佛緊抽著的心稍微的放鬆了一點……


    王春枝又想到了慧姐,她為了一個不能和自己結婚的男人而耗盡自己十年的美好青春,很喜歡孩子卻不敢生孩子,可見她是有多麽的愛那個男人啊!


    在為慧姐感慨的同時她也深刻的認識到女子在感情方麵,確實是不夠男子那般理性的!假如換了是慧姐沒有戶口使得他們不能登記結婚,她老公能像她一樣這般無怨無悔地與她相守這麽多年?王春枝搖頭歎息道:


    “唉!原來這世間傻的人並不隻是我一個啊!”


    ……翌日清晨,王春枝起床去廚房煮飯,見慧姐已經在廚房裏忙碌了,而她的丈夫則是剛洗漱完,手上還拿著裝有牙膏牙刷的口盅走出來。


    王春枝第一次見到慧姐的丈夫,她抬眸一看見他長的確實挺帥氣的,可能是從小在城裏長大的緣故吧?雖然一無所有但他臉上卻帶有一抹鄉下人沒有的神氣感!在王春枝向他點頭問好的時候,勾唇輕“嗯”了一聲便走迴房間去了。


    見他出去了,王春枝看著柳慧問道:“慧姐,你老公做什麽工作呀?”


    慧姐轉頭看向王春枝笑道:“他一直沒什麽正式工作做,所以多數是待在家裏的。”


    “那你幹嘛不讓他跟你一起去做買賣呀?一天待在家裏不無聊啊?”王春枝想起自己家鄉那些為了生計每天從早忙到晚從未停歇男人。


    慧姐聽了不在意的嗬嗬一笑道:“嗬嗬……跟我做小生意,我也隻是賣一點針頭線腦而已,所以他根本看不上!無聊?他覺得無聊了就出去玩啊!打牌什麽的,有時候比我還忙呢!等下我煮好飯菜吃飽了就各自出去,所以你才會一天都沒見到我們的呀!”


    王春枝聽罷又刷新了另一種認知!男人不工作,隻靠女人掙點小錢來養家,這是什麽道理啊?暗想還好他們沒有孩子,不然這慧姐也是夠累的了……


    而同時王春枝再次感覺到女人在感方麵不說理性簡直就是傻啊!一旦愛上某人了,便不管前路是否是刀山火海,隻要男人一說愛自己,便會不顧一切毫不猶豫的跟隨他去闖!


    不久之後王春枝才得知慧姐的老公田業祺不僅每天玩牌不工作,聽說還和一兩個女牌友不清不楚的呢!當然他老婆每天早出晚歸的,自然是不曾聽說的!王春枝也是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後,三樓的一位老奶奶經常下來到她這裏坐,悄悄告訴她的……


    王春枝聽多了這樣的故事,覺得所有夫妻在人前表現出來的恩愛,都是為了維護所謂的臉麵而特別秀出來的!於是對於再找另一半成立家庭的事就更加的沒有信心了!


    她雖為慧姐感到不值,但她也不會去對她們的事做妄加評論或者把聽到的事情告訴她,畢竟各人的想法都有所不同,再說了自己如今同樣也是日子過的一團糟……


    這一天中午,王春枝背孩子騎著自行車去商場買縫紉線線,因為惦記著家裏還有工作要做,她拿著衣料布樣一一比對後,買夠了需要的線便匆匆的走出商場,準備去自行車保管處拿自行車騎迴出租屋去!


    然而正當她走出商場門口的時候,旁邊的電器專營店裏有兩道目光一直跟隨著她!並且這兩道目光由原來的驚詫逐漸變成了玩味的味道!


    “她不是說去川鄉了嗎?嗬嗬!竟然是騙我的?難不成她也學乖了?”


    此人,便是王春枝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吳德!此時她隻顧自己推著自行車走到人行道上,打算走過這一段人多的道路後再騎車,因為她知道自己騎自行車的技術並不好,害怕人太多了不小心碰到誰了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匆匆隨著人流走出十字路口,往那條行人較少的二馬路走去!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並沒有注意到後麵有一輛摩托車遠遠的跟在她的身後!她隻知道要在這茫茫人海之中尋找一位朋友簡堪比大海撈針,卻沒有想到在茫茫人海之中仍然還能冤家路窄的被吳德發現並跟蹤她……


    不久之後,王春枝騎著自行車駛出大路拐進村道,過了幾戶便刹停自行車,下來頭也不迴徑直走進了姑丈村的38號!


    吳德騎著摩托車上來看了一眼門牌號後,便調轉車頭一溜煙快速離去了!


    他今天還有任務,服裝廠的一個電機零件被磨損壞了,此時他是來買一些零配件準備迴去更換的。


    前晚,他拉著江心月去麻生那裏吃飯,見麻生竟然把林鳳華也叫來了!


    看到麻生能把兩個女人叫到一張桌子上一起吃飯,雖然沒有交流卻可以和平共處甘願一同侍候麻生,吳德見了當即心裏產生了極大的羨慕感!同時也對麻生的人格魅力顯得格外的信服!


    看到林鳳華的時候,吳德瞬間想到了王春枝,林鳳華雖然長的比張梅漂亮,但比起王春枝來還是不值一提的!何況如今林鳳華家因為生意不景氣,她的父母見年紀已大也幹脆退下來隨著大兒子生活,對林鳳華母子也不能再給與什麽幫助了!重要的是林鳳華沒有從她的父母那裏學會做買賣,也沒有技術可以傍身,這樣一對比,吳德便發現還是自己的那個王春枝更好!至少王春枝有手藝,細水長流也好過吃了上頓愁下頓!


    可是王春枝說她已經去川鄉找小李了,小李家的地址他也沒有啊!想再次上鶴城去問王春枝的家人嘛,又怕她的家人反過來問他要人……


    從麻生的隻言片語中,他知道林家此時對他已經沒有什麽幫助了,便暗中觀察起林鳳華來!卻見她在麻生麵前依然不卑不亢,並沒有半點已經屈服的模樣!


    當然吳德也不是不知道,在麻生麵前,林鳳華才是有理的一方呢!當初麻生說他已經離婚,並在當地開了證明到她家那邊登記結婚了的!而且麻生還騙她說身上還有十來萬塊錢呢!


    他不知道的是,本來深愛著麻生林鳳華,前不久因為整天待在家裏無聊了,抱著兒子麻活去長興巷想來找麻生不見,便向周邊擺攤的人打聽,誰知人家說可能是迴家吃飯了吧?林鳳華聽了這話後原是不信的,但想起近來麻生總是說外出幫人家做法事,卻是人不迴也不見有錢拿迴來,心裏不由也是半信半疑起來!


    直到麻生迴家後,她問他迴家吃飯是怎麽迴事?你何時中午迴來吃飯了?本來已不想再隱瞞的麻生竟直接承認張梅母子就在南疆城!至此,林鳳華才知道這一切統統都是騙局!


    她和麻生鬧了一場!但是如今已經有了兒子麻活,而且以後即使自己再嫁人也不能再生孩子了!


    於是她歇斯底裏的哭了一場之後,不得已隻好屈從麻生的安排,從此以後她和張梅共侍一夫,一周之中四個晚上在她這邊。三個晚上去張梅那邊……


    林鳳華一度感到委屈,向母親哭訴之後,她母親可憐女兒,但想到她以後不能生育,帶個兒子嫁人也不容易,便勸她還是和麻生一起把孩子養大,說女人靠不了男人就靠孩子吧!等以後有錢了買間房子和兒子自己單過,也強過再嫁了沒有孩子啊……說完還偷偷的把養老錢拿出一點來,讓林鳳華自己存著,告訴她不到萬不得已別拿出來,林鳳華得到這筆錢後,心裏才算是又有了一點底氣……


    而張梅曾出軌被麻生抓過現行,因此也不敢再和麻生多做計較,雖滿心的不願意但為了兩個孩子她也隻能忍了!隻是她還不知道,今天麻生讓她們倆人女人一起吃飯隻是一個開始,他的目標就是把林鳳華生的麻活帶迴來張梅這邊撫養!隻是目前麻活還小……因為他知道張梅不可能離開他跑了,而林鳳華卻不一定……


    此時,吳德也想不到,正在他不知怎麽才能找見王春枝的時候,卻在擁擠的人群之中,意外的見到了她的身影!他用得意的目光再次再次迴頭看了一眼遠處的38號,嘴角一抽冷笑一聲後,騎著摩托車轉向大馬路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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