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蘭芝飯後便匆匆爬上野豬坳去!因為她上午已經打聽到阿迎的住處就在離家不遠的鬼燈嶺,並親自去到她那裏說了王春枝的意思,最後征得她的同意後,才匆忙上山來了……
她剛來到茅屋旁,還喘著粗氣呢!已經迫不及待的對王春枝說道:
“姐,阿迎姐她,她就藏身在鬼燈嶺的木炭窯裏,我已經親自去問過她了,她說你可以去和她住。不過姐,我可告訴你啊,那個木炭窯我進去看了,裏麵雖然夠寬兩個人睡沒問題,但是很矮的啊!在裏麵坐著還行,要想站起來是不能的!而且窯洞口處也很小,不好進出,依我看,不如你還住這裏吧?睡的地方寬敞,進出門也方便,要是你和娘兩個人住害怕,晚上我也可以來陪你們住的呀!”
王母見媳婦累的臉色漲紅,氣喘籲籲的,倒了一碗水遞給她道:“先坐著歇一會兒再說也不急呀!唉……”
蘭芝接過碗來笑道:“娘,我不累,就是真有點渴了!”
看著一臉通紅的蘭芝,王春枝內心充滿了感激!於是過來拉著她的手坐在半截大木頭上,緩緩說道:
“蘭芝啊,我還是去阿迎那裏同她住吧!那裏離家近,你來給我送點吃的也方便,最重要的是娘可以放心的迴家住啊!你不用擔心我的,阿迎她住得,我肯定也能住的啊,現在你說她能同意讓我與她一同住,我都已經十分的開心並很感激她了的!那我們說迴就今晚迴去吧!”
王母雖然也擔心那個木炭窯又矮又窄,根本不像是人能住的地方。但見王春枝已經做出決定,便也不再堅持說還是留在野豬坳的話了!畢竟這裏離家真的實在太遠了!假如王春枝在這裏生娃,深山裏半夜有嬰兒的啼哭聲,不說自己聽著感到緊張,恐怕那些……想著都滲得慌!更何況水井也遠在山腰處,洗個尿片都成問題……
“那,迴就迴吧!隻是蘭芝你得先迴去看一下,幫你姐拿點稻草過去,直接睡地上怕濕氣重。”
蘭芝點頭道:“娘,我知道了!等下我把這裏的東西收拾好,先挑迴家去,晚點您和姐就走另外一條山路迴去吧!不用等天黑才迴,現在人家都忙著種田,沒人看見的。”
王春枝點頭道:“嗯,我知道那條路的,從野豬坳的嶺腳翻過對麵那座山,下去就是鬼燈嶺了的。”
鬼燈嶺,因為夜裏經常有鬼火出現而得名。位置就在村後山的右側,山不算高,但若站在山腰俯瞰,懷仁村便已盡收眼底!不說雞鳴犬吠,隻要村人說話大聲一點的,在這裏都能聽得到!
想到離開野豬坳去鬼燈嶺,王春枝瞬間心裏少了許多的憂慮!至少,母親不用半夜三更嚇得周身顫抖了,還要強裝不怕的樣子來讓她感到安心!王春枝感到在這裏住的越久,自己的罪孽就越深重!
當如血的殘陽還掛在西邊的樹梢,倦鳥也還未歸巢的時候,王春枝便攜同母親一同下山去了!
當母女二人來到鬼燈嶺找見那個木炭窯時,天色已逐漸暗下來了。
這個木炭窯位置在半山腰的懸崖邊上,因為之前山上樹木茂密,不知道村裏是誰挖來砍柴燒木炭用的。如今山上隻有新長的小樹木,雖然還是植被豐茂生機盎然,但能砍來燒炭的大樹已經沒有了,因此這處木炭窯便成了廢窯。
見到阿迎後,王母和她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後便迴家去了。
此時阿迎剛做引產手術不久,身體還很虛弱,她自己在炭窯旁邊用一隻小鍋煮了一點粥來吃,一隻小筐裏有兩隻碗,另一隻碗內還裝有兩三塊臘肉。
王春枝聽蘭芝說她被趕出來時什麽都沒有,是她的妹妹偷偷的給她送來了一些吃的和用的,才使她免於挨凍挨餓……
“迎啊!你能讓我和你一起住在這裏,真是太感謝了!不然今晚我和我娘還得住在野豬坳呢!”
在王春枝的印象中,阿迎是個活潑開朗美麗善良的姑娘,一年多不見,王春枝發現她各方麵都改變了許多,或許是還有孩子要養的緣故吧?她雖然神情落寞卻也不頹廢。聽王春枝這麽說,阿迎神情淡然,緩緩的說道:
“沒什麽的,隻是這窯口不好進出,怕你住不習慣而已……”
“唉!我現在和你一樣,有個地方藏身不被雨淋就阿彌陀佛了!”
倆人說話間,蘭芝給王春枝送晚飯來了。
看到飯盒裏不僅飯多,還有好多菜,王春枝邀請阿迎和她一起吃,正好阿迎也剛好要吃飯,於倆人便坐在炭窯邊的土堆上,借著星星的亮光像野人一樣摸黑吃飯,其實阿迎是有一盞煤油燈的,但不是很必要的時候她都不點的。
蘭芝抱來一梱幹稻草,拿進木炭窯中幫王春枝鋪好,再給她鋪上席子和一張薄被,便爬出來說道:“姐,你試著進來看看?”
此時王春枝正好吃完飯了,聽說便走過來彎腰想進木炭窯去,不想那窖口外高裏低,而此時王春枝肚子又有些大了,實在難進。於是有些尷尬的她隻好轉過身來讓腚先下去,出來的時候雙膝跪地才能慢慢爬出來!比狗鑽狗洞還要狼狽,不過為了讓蘭芝放心,王春枝故作輕鬆的說道:
“沒問題,能進出的……”
夜裏,王春枝側臥在又矮又窄的炭窯中,聽聞著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的煙火氣息,心裏感到無比的踏實!心想即使這泥洞就此崩塌,她也可以閉眼了!
此刻雖然藏身泥洞裏,能夠望見自己的家,見到自己的親人,她已經感到十分的滿足,死而無憾了!
一臉疲憊的阿迎和王春枝說了幾句話後,便翻過身去休息了。王春枝見她精神不是很好,便也麵向洞外靜靜側臥,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身在泥洞裏枕著家的味道,今夜是王春枝自從逃離鶴城之後睡的最踏實的一晚!當她醒來睜開眼睛爬出炭窯時,天已蒙蒙亮了。
她四顧不見阿迎的身影,心想這麽早她去哪了呢?
王春枝以為她是去解手了,便走上炭窯上方,想走去離炭窯遠點的地方小解。當她無意間往山下望去時,卻見阿迎肩上扛著一個五十斤裝的白色塑料壺,艱難的一步步向上走來!
王春枝頓時心中驚悚與憐憫並湧,她這是剛做引產手術才三天啊!為了要喝水要煮飯,她還要趁著天未亮村人沒起來之時,下去到兩百米開外的小河邊去打水!王春枝想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固執?非要做個不要老公卻不能沒有孩子的女人,弄得眾叛親離,死活都沒人管的地步?
當她氣喘籲籲的迴到窖洞口時,王春枝連忙走過去接下她肩上的水壺,說:“這麽沉,你打水打少點不行嗎?傷著了可怎麽辦啊?”
阿迎顫抖著雙手擦擦臉上的汗水,有氣無力的說道:“沒關係,打少水明早又挨下去打,不如兩天下去一次好呢!”
看到她的處境後,刹那間王春枝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暗暗想著等自己生下孩子能走的時候,絕對不要再留在村裏了!若是為了自己讓家人一直被別人戳脊梁骨,還不如出去外麵獨自流浪,也比在村裏遭到唾棄的好……
隻是王春枝哪裏知道?阿迎因為她自己的任性妄為而遭遇苦難,卻不知道自己也因為留下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今日以前吃的苦對比今後要吃的苦來說,並不算是什麽苦,畢竟身邊還有家人……
時至今日,王春枝已經和阿迎住了三個晚上了。
四月初七中午,蘭芝給王春枝送午飯迴去後對倆老和春茂說道:“爹,娘,我見姐住在木炭窯裏實在是太辛苦了!進出都要靠兩個膝蓋跪著,我看見她的膝蓋全都紫了!爹,娘,我看還是把姐接迴家來吧!就算人家計生辦的人來拉我們家的牛就讓他們拉吧!牛能有姐的命重要嘛?!”
春茂也說道:“爹,那就讓姐迴來吧!等她產期到了,我們還有柴房啊!到時候大不了給她住柴房裏去就行了!”
王老爹聽了沉默良久才說道:“既然你們都已經這樣說,那今晚就不要去給她送飯了,等天黑了就去把她悄悄接迴來再說吧!”
此刻還在木炭窯裏的王春枝,見天黑了還沒人送晚飯來,心想蘭芝今天肯定又是收工晚了,因為她知道這種現象在她們家是再尋常不過的了!
阿迎雖然煮的隻夠她一個人吃的飯,見王春枝的晚飯沒送來也邀她一起吃。王春枝笑道:“你自己先吃,我等我家蘭芝送飯來再吃吧!”
說話間蘭芝就來到了。阿迎和王春枝同時看去卻見她兩手空空,並沒有提著裝飯盒的袋子。
阿迎剛想問春枝的飯呢?這時蘭芝喘口氣後說道:“姐,爹同意讓你迴家了!所以今晚我就不送飯來了,我們迴家吃去。”
王春枝還是不想迴家,害怕被計生辦的人來拉她家的豬或牛。但蘭芝一邊勸她一邊已經去把她的席子被子給卷起搬出炭窯了。王春枝隻好拿著隨身的布包,再次向阿迎道謝後方拿著手電筒,照著斜坡慢慢走下去。
阿迎眼神複雜的看著王春枝說道:“下坡路不好走,你慢點……”
王春枝跟隨蘭芝迴到家後才發現,此時火塘中間三腳灶上架著一口鐵鍋,鍋裏是滿滿一鍋雞用湯煮的青菜,鍋上橫放著一塊四五寸寬的鍋橋,而鍋橋上是一大碗白切雞!
今晚,家裏殺雞了!而且是等她迴來才吃飯的!
除了迴來過年的那幾天,自己已經一年多沒有在平時和家人這樣吃飯了!王春枝心裏五味雜陳,她低著頭默默吃飯,蘭芝給她夾來了雞腿,說:“姐,吃這個……”
王春枝眼眶微熱,快速把飯吃完後,便去找衣服去洗澡,好多天了,隻是拿毛巾擦擦,實在是太難受了。
洗完澡後,王春枝怕有村人來串門看到自己便迴房間睡覺去了。
誰知她剛上床,肚子便開始一陣比一陣的痛了……
她剛來到茅屋旁,還喘著粗氣呢!已經迫不及待的對王春枝說道:
“姐,阿迎姐她,她就藏身在鬼燈嶺的木炭窯裏,我已經親自去問過她了,她說你可以去和她住。不過姐,我可告訴你啊,那個木炭窯我進去看了,裏麵雖然夠寬兩個人睡沒問題,但是很矮的啊!在裏麵坐著還行,要想站起來是不能的!而且窯洞口處也很小,不好進出,依我看,不如你還住這裏吧?睡的地方寬敞,進出門也方便,要是你和娘兩個人住害怕,晚上我也可以來陪你們住的呀!”
王母見媳婦累的臉色漲紅,氣喘籲籲的,倒了一碗水遞給她道:“先坐著歇一會兒再說也不急呀!唉……”
蘭芝接過碗來笑道:“娘,我不累,就是真有點渴了!”
看著一臉通紅的蘭芝,王春枝內心充滿了感激!於是過來拉著她的手坐在半截大木頭上,緩緩說道:
“蘭芝啊,我還是去阿迎那裏同她住吧!那裏離家近,你來給我送點吃的也方便,最重要的是娘可以放心的迴家住啊!你不用擔心我的,阿迎她住得,我肯定也能住的啊,現在你說她能同意讓我與她一同住,我都已經十分的開心並很感激她了的!那我們說迴就今晚迴去吧!”
王母雖然也擔心那個木炭窯又矮又窄,根本不像是人能住的地方。但見王春枝已經做出決定,便也不再堅持說還是留在野豬坳的話了!畢竟這裏離家真的實在太遠了!假如王春枝在這裏生娃,深山裏半夜有嬰兒的啼哭聲,不說自己聽著感到緊張,恐怕那些……想著都滲得慌!更何況水井也遠在山腰處,洗個尿片都成問題……
“那,迴就迴吧!隻是蘭芝你得先迴去看一下,幫你姐拿點稻草過去,直接睡地上怕濕氣重。”
蘭芝點頭道:“娘,我知道了!等下我把這裏的東西收拾好,先挑迴家去,晚點您和姐就走另外一條山路迴去吧!不用等天黑才迴,現在人家都忙著種田,沒人看見的。”
王春枝點頭道:“嗯,我知道那條路的,從野豬坳的嶺腳翻過對麵那座山,下去就是鬼燈嶺了的。”
鬼燈嶺,因為夜裏經常有鬼火出現而得名。位置就在村後山的右側,山不算高,但若站在山腰俯瞰,懷仁村便已盡收眼底!不說雞鳴犬吠,隻要村人說話大聲一點的,在這裏都能聽得到!
想到離開野豬坳去鬼燈嶺,王春枝瞬間心裏少了許多的憂慮!至少,母親不用半夜三更嚇得周身顫抖了,還要強裝不怕的樣子來讓她感到安心!王春枝感到在這裏住的越久,自己的罪孽就越深重!
當如血的殘陽還掛在西邊的樹梢,倦鳥也還未歸巢的時候,王春枝便攜同母親一同下山去了!
當母女二人來到鬼燈嶺找見那個木炭窯時,天色已逐漸暗下來了。
這個木炭窯位置在半山腰的懸崖邊上,因為之前山上樹木茂密,不知道村裏是誰挖來砍柴燒木炭用的。如今山上隻有新長的小樹木,雖然還是植被豐茂生機盎然,但能砍來燒炭的大樹已經沒有了,因此這處木炭窯便成了廢窯。
見到阿迎後,王母和她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後便迴家去了。
此時阿迎剛做引產手術不久,身體還很虛弱,她自己在炭窯旁邊用一隻小鍋煮了一點粥來吃,一隻小筐裏有兩隻碗,另一隻碗內還裝有兩三塊臘肉。
王春枝聽蘭芝說她被趕出來時什麽都沒有,是她的妹妹偷偷的給她送來了一些吃的和用的,才使她免於挨凍挨餓……
“迎啊!你能讓我和你一起住在這裏,真是太感謝了!不然今晚我和我娘還得住在野豬坳呢!”
在王春枝的印象中,阿迎是個活潑開朗美麗善良的姑娘,一年多不見,王春枝發現她各方麵都改變了許多,或許是還有孩子要養的緣故吧?她雖然神情落寞卻也不頹廢。聽王春枝這麽說,阿迎神情淡然,緩緩的說道:
“沒什麽的,隻是這窯口不好進出,怕你住不習慣而已……”
“唉!我現在和你一樣,有個地方藏身不被雨淋就阿彌陀佛了!”
倆人說話間,蘭芝給王春枝送晚飯來了。
看到飯盒裏不僅飯多,還有好多菜,王春枝邀請阿迎和她一起吃,正好阿迎也剛好要吃飯,於倆人便坐在炭窯邊的土堆上,借著星星的亮光像野人一樣摸黑吃飯,其實阿迎是有一盞煤油燈的,但不是很必要的時候她都不點的。
蘭芝抱來一梱幹稻草,拿進木炭窯中幫王春枝鋪好,再給她鋪上席子和一張薄被,便爬出來說道:“姐,你試著進來看看?”
此時王春枝正好吃完飯了,聽說便走過來彎腰想進木炭窯去,不想那窖口外高裏低,而此時王春枝肚子又有些大了,實在難進。於是有些尷尬的她隻好轉過身來讓腚先下去,出來的時候雙膝跪地才能慢慢爬出來!比狗鑽狗洞還要狼狽,不過為了讓蘭芝放心,王春枝故作輕鬆的說道:
“沒問題,能進出的……”
夜裏,王春枝側臥在又矮又窄的炭窯中,聽聞著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的煙火氣息,心裏感到無比的踏實!心想即使這泥洞就此崩塌,她也可以閉眼了!
此刻雖然藏身泥洞裏,能夠望見自己的家,見到自己的親人,她已經感到十分的滿足,死而無憾了!
一臉疲憊的阿迎和王春枝說了幾句話後,便翻過身去休息了。王春枝見她精神不是很好,便也麵向洞外靜靜側臥,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身在泥洞裏枕著家的味道,今夜是王春枝自從逃離鶴城之後睡的最踏實的一晚!當她醒來睜開眼睛爬出炭窯時,天已蒙蒙亮了。
她四顧不見阿迎的身影,心想這麽早她去哪了呢?
王春枝以為她是去解手了,便走上炭窯上方,想走去離炭窯遠點的地方小解。當她無意間往山下望去時,卻見阿迎肩上扛著一個五十斤裝的白色塑料壺,艱難的一步步向上走來!
王春枝頓時心中驚悚與憐憫並湧,她這是剛做引產手術才三天啊!為了要喝水要煮飯,她還要趁著天未亮村人沒起來之時,下去到兩百米開外的小河邊去打水!王春枝想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固執?非要做個不要老公卻不能沒有孩子的女人,弄得眾叛親離,死活都沒人管的地步?
當她氣喘籲籲的迴到窖洞口時,王春枝連忙走過去接下她肩上的水壺,說:“這麽沉,你打水打少點不行嗎?傷著了可怎麽辦啊?”
阿迎顫抖著雙手擦擦臉上的汗水,有氣無力的說道:“沒關係,打少水明早又挨下去打,不如兩天下去一次好呢!”
看到她的處境後,刹那間王春枝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暗暗想著等自己生下孩子能走的時候,絕對不要再留在村裏了!若是為了自己讓家人一直被別人戳脊梁骨,還不如出去外麵獨自流浪,也比在村裏遭到唾棄的好……
隻是王春枝哪裏知道?阿迎因為她自己的任性妄為而遭遇苦難,卻不知道自己也因為留下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今日以前吃的苦對比今後要吃的苦來說,並不算是什麽苦,畢竟身邊還有家人……
時至今日,王春枝已經和阿迎住了三個晚上了。
四月初七中午,蘭芝給王春枝送午飯迴去後對倆老和春茂說道:“爹,娘,我見姐住在木炭窯裏實在是太辛苦了!進出都要靠兩個膝蓋跪著,我看見她的膝蓋全都紫了!爹,娘,我看還是把姐接迴家來吧!就算人家計生辦的人來拉我們家的牛就讓他們拉吧!牛能有姐的命重要嘛?!”
春茂也說道:“爹,那就讓姐迴來吧!等她產期到了,我們還有柴房啊!到時候大不了給她住柴房裏去就行了!”
王老爹聽了沉默良久才說道:“既然你們都已經這樣說,那今晚就不要去給她送飯了,等天黑了就去把她悄悄接迴來再說吧!”
此刻還在木炭窯裏的王春枝,見天黑了還沒人送晚飯來,心想蘭芝今天肯定又是收工晚了,因為她知道這種現象在她們家是再尋常不過的了!
阿迎雖然煮的隻夠她一個人吃的飯,見王春枝的晚飯沒送來也邀她一起吃。王春枝笑道:“你自己先吃,我等我家蘭芝送飯來再吃吧!”
說話間蘭芝就來到了。阿迎和王春枝同時看去卻見她兩手空空,並沒有提著裝飯盒的袋子。
阿迎剛想問春枝的飯呢?這時蘭芝喘口氣後說道:“姐,爹同意讓你迴家了!所以今晚我就不送飯來了,我們迴家吃去。”
王春枝還是不想迴家,害怕被計生辦的人來拉她家的豬或牛。但蘭芝一邊勸她一邊已經去把她的席子被子給卷起搬出炭窯了。王春枝隻好拿著隨身的布包,再次向阿迎道謝後方拿著手電筒,照著斜坡慢慢走下去。
阿迎眼神複雜的看著王春枝說道:“下坡路不好走,你慢點……”
王春枝跟隨蘭芝迴到家後才發現,此時火塘中間三腳灶上架著一口鐵鍋,鍋裏是滿滿一鍋雞用湯煮的青菜,鍋上橫放著一塊四五寸寬的鍋橋,而鍋橋上是一大碗白切雞!
今晚,家裏殺雞了!而且是等她迴來才吃飯的!
除了迴來過年的那幾天,自己已經一年多沒有在平時和家人這樣吃飯了!王春枝心裏五味雜陳,她低著頭默默吃飯,蘭芝給她夾來了雞腿,說:“姐,吃這個……”
王春枝眼眶微熱,快速把飯吃完後,便去找衣服去洗澡,好多天了,隻是拿毛巾擦擦,實在是太難受了。
洗完澡後,王春枝怕有村人來串門看到自己便迴房間睡覺去了。
誰知她剛上床,肚子便開始一陣比一陣的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