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芬聽了王春枝的話,以為她說的是她和阿福的事情,便說道:“春枝姐,你到現在還是一個人,又獨自漂泊他鄉遠離父母,我知道你心情肯定不好受,但是你不知道阿福現在也不比你好過的,他孩子這麽小就沒了娘,也是可憐啊!我這話是把他的情況告訴你,不是偏向他說話哦……”


    王春枝轉頭望著小芬:“我知道,我……”


    原本她們在家時是一對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可如今倆人才分別一年多,王春枝卻已沒有勇氣把自己的遭遇全部告訴小芬。


    “唉!不說這些煩心事了,說說你吧!你打算在南疆城找什麽工作做?要不你幹脆也和我一樣學做衣服,好不好?”


    小芬聽了連忙搖頭笑道:“我不要!學做衣服用眼用心就不說了,要我像你這樣一整天坐著我怕屁股疼!”


    “你這丫頭,我們在家的時候想坐一會兒也不能呢!一天到晚忙完田裏忙地裏的,現在你還沒得坐倒先怕屁股疼了?那你說說你想找什麽工作做吧!”


    小芬右手撐在額頭上,想了一會兒道:“我爹會做菜,我也跟著學會了一些切菜什麽的,要不我去大排檔給人家當小工?”


    王春枝和小芬雖然性情相投,但興趣愛好卻不一樣,這王春枝是知道的,之所以問她要不要學做衣服,不過是想到她剛來南疆城就讓她一個人去沒有熟人的地方工作,怕她寂寞而已。


    此刻聽了她的話後,也是非常讚同道:“你喜歡做菜,去大排檔找工作也好!那明天我陪你去!不過,你真的和孫富斷了嗎?你確定他不會再來找你?”


    王春枝其實心裏還有一層顧慮,就是如果他們還有婚約在,隻是因為一點小矛盾而慪氣跑出來找自己,那自己就算沒有叫小芬來也會無辜被罵。更可怕的是罵自己聽不到,反而連累父母去承受不好聽的話語,那就是自己的罪過了。


    “春枝姐,你放心!不會連累你被罵的!我和他真的斷完了,來的時候也是得到父母同意才來找你的!”


    小芬和王春枝同在一個村裏長大,深知村裏一些人的德行:如果自家女兒去哪裏不迴來,首先要罵的就是帶女兒去的人!甚至是聽說女兒和誰在一起了就去罵誰,不管真不真實先罵一頓,這種例子小芬也是見過,因此她連忙和王春枝解釋。


    不過,令小芬沒想到的是,不久後孫富還是來找她了,隻是因為之前是孫富自身的問題,所以並沒有怪罪王春枝……這是後話。


    小芬望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以前自己也曾經羨慕別人有機會去大城市走一迴,然後迴來一臉傲氣的向村裏人介紹城市的繁華以及寬平的大馬路!


    如今,當自己身在城市裏,小芬卻半點沒有開心的理由,更別說想要迴去和村人炫耀城市裏怎麽怎麽熱鬧!此刻,她覺得那燈光閃爍的高樓大廈,看似溫暖卻讓人感到冰冷和陌生;想到自家的低矮小木屋,表麵破舊卻是令人心裏踏實更有歸屬感!想著想著小芬禁不住的鼻子一陣發酸!她連忙深吸一口氣,將快溢出眼眶的濕潤用手背搓去,然後故作輕鬆的說城市的燈光真亮!王春枝不作聲,也望著對麵林立的高樓,許久才點頭“嗯”了一聲。


    也是,想要離開小山村到城裏來生活並不是王春枝和小芬想要的生活……


    見小芬望著馬路發呆,王春枝默默地摟著她的肩,心裏明白此刻小芬的心情就像她當初剛來南疆城時的心情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小芬來了還有自己,自己當初還沒認識孔秀蘭,下了車一個人孤零零的都不知道去找誰……良久,王春枝怕小芬坐了一天車累了,就領著她一同迴來,準備熱水讓她洗澡了早點休息。


    倆人才走近李老板家門前時,正好見吳德用自行車把春生送迴來。


    吳德下了自行車轉頭見到王春枝,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立即前來打招唿,而是低頭對著春生道:


    “迴去吧!早點休息明早我來接你。等你熟悉了我也放心讓你自己去店裏了!到時候我也要搬離這個地方了……”他後麵這句話是說給王春枝聽的,因為說要搬走的話他剛才已經和春生說過了。


    “謝謝吳師傅!那我進去了!”


    王春枝聽到吳德的話後也是微微一楞,隨後她還是走過來笑著說道:


    “辛苦你了吳師傅!謝謝啦!要不進去喝杯水休息一下再走唄?”


    聽到王春枝的聲音,剛要走進大門的春生停下腳步,也挽留吳德道:


    “吳師傅,要不進來坐一會兒吧!”


    吳德見王春枝有意叫他進去喝水,心下暗自得意,但想到剛才自己和春生說了那些話,心想此時和她走的太近還不是時候,便開口說道:


    “不了,小王你們進去吧!我今天太累了,想迴去早點休息。”


    說完他提轉自行車,沒等王春枝迴答,對著她稍點頭竟自去了。


    王春枝思想單純善良,並沒往別處想,反而以為是因為自己得理不饒人,才讓吳德在她麵前不敢多說幾句話的。


    望著吳德逐漸遠去的背影,王春枝再次反思要是當晚自己不隨他去,他也不能酒後亂性啊!不管是笨還是傻,都是因為自己一個女孩子晚上還去人家那裏喝酒,才讓人家有犯錯的機會!倘若此事被人家知道說自己是浪蕩輕浮的人又有誰不信?王春枝又開始自責起來!……其實,自從吳德幫春生找到修理店,讓春生可以有地方去學習的時候,王春枝已是心懷感激,後來吳德還每天默默的去接送春生,王春枝便徹底原諒吳德了!


    見王春枝望著吳德背影發呆,站在後麵不說話的小芬走到王春枝的麵前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她輕聲問道:“春枝姐,這人是誰啊?”


    沒等王春枝說話,春生已走過來興奮的問小芬:“小芬姐,你也下南疆城來了?還迴家嗎?”


    “走!進屋去再說……”


    王春枝說完自己先進門走到工作間,小芬和春生笑著對望一眼也快步跟上去。


    這一邊,吳德迴到出租屋,掏出鑰匙將木門上的鐵鎖開,再伸手摸到門內將電燈開關一拉,原來黑暗的小屋立即亮起了昏黃色的燈光!


    吳德進門後把自行車推到門裏邊立好,便隨手將門了,他走到床前轉身一屁股坐在床上。


    他想起剛才王春枝被自己晾在一旁後的神情,便禁不住心中一陣陣竊喜!隻見他嘴角上揚地從襯衣口袋裏掏出半包香煙,抽出一支來,又從褲兜摸出打火機將煙點上狠吸一口後,伸出下嘴唇向上吐出一圈圈煙霧!如果自己猜的不錯,不出後天,他就會得到王春枝的向他示好的消息!


    “想玩?哼!嘿嘿嘿……”


    忽然,吳德收起笑容,自言自語道:“要是你王春枝也像林鳳華那麽有錢的話,我這點付出也不算什麽,可你也是個窮光蛋啊!值得我為你忙前忙後的嗎?!早晚會讓你還迴來的!”


    想起王春枝,他是又期待又嫌棄,本來情緒就不穩定的他,有時更是變得有些喜怒無常起來,隻不過在外人麵前他強壓住不讓怒火隨時爆發罷了!


    正因為吳德的性情時好時壞,又愛攀比,所以,他自己也是沒多少天真正心情舒暢過……


    ………………


    李老板家的工作間裏。


    王春枝坐在春生對麵,看著春生問道:“吳師傅剛才說要搬走了,他和你說過嗎?他要是搬走了,你能不能自己走去陸師傅的修理店呀?”


    “吳師傅是哪裏人啊?春枝姐你們認識?我怎麽……”


    小芬很好奇,但王春枝打斷她的話。


    “想知道等下我們上二樓我再告訴你吧!”


    小芬想起剛才吳德看著王春枝的表情,心想其中肯定還有別的事兒,但聽王春枝這樣說了,隻好坐在一旁,雙手托著下巴聽她們說。


    王春枝轉頭又望著春生:“你才學了沒幾天呢?也不知道你學得怎麽樣了,我是擔心你沒有吳師傅陪著去,自己不敢去然後學不下就半途而廢了!”


    春生看到王春枝一臉焦慮,忍不住笑道:“姐!你放心吧!陸師傅的店離這裏不遠,走路最多半個鍾,我走都可以走去的!另外啊,陸師傅見我勤快,都想讓我住在店裏了呢!”


    “真的假的?”王春枝聽了,也是兩眼放光!春生的學習問題,她這邊可以暫時放心了!


    “當然是真的啦!姐,我能讓你和家人失望嘛?”


    春生說完又對王春枝說道:“吳師傅說,他想搬走主要是不想讓你見到他不開心,說本來早就想搬走了,隻是害怕我還不熟悉路,才拖到現在的;他還說希望我們每天過的開開心心的!姐,你和他有過什麽矛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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