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福六年,農曆癸酉年,公元1633年,小冰河相對安靜的一年。


    這一年,大明朝難得風調雨順,沒有大旱、沒有洪澇、沒有地震、沒有霜凍,整個大明地界同時實現了自給自足。


    北麵的戰事過程很快,還沒過年就結束了,剛剛投降袁崇煥的流賊換了個主人。


    隻有四個藩王願意入京,但他們也還在王府處理財產,朝廷給了他們兩年時間。


    其餘人則全部跑到南京去了,包括虎子準備拿來立威的孔家。


    京營和順一故意放開南邊的通道,中原一半士紳豪商跑到了江南,他們帶去了財富、帶去了人口。


    正月的時候,‘天下士子和忠臣’在南京擁立信王登基,年號崇禎,南北朝廷互稱偽明,發誓休養生息三年後,重新定鼎天下。


    至於南京宣布的那些罪名,別說讀書人,百姓都不想聽,反正是你們朱家的事,不要打仗就行,或者打仗不波及百姓就行。


    趙南星和虎子半年內向遼東、塞北、南洋三個方向移民一百萬,全是佃戶和原來的軍籍,管吃管住,二百畝田,頭三年免稅,故鄉再好也禁不住這樣的誘惑。


    戰爭沒有蔓延開的好處很大,百姓雖然依舊沒有多少田產,但人口卻實實在在保留了下來。


    全國再次丈量土地後,到官府報名移民的人更多,山河四省加起來至少有千萬人。


    幾乎三成的人想離開,是個長久活,朝廷也得稍微緩緩,讓當地消化一下,以後逐年慢慢移民。


    而且按田畝收稅後,土地兼並被連根挖起,田產越多稅越高,多到五萬畝以上,再富裕也交不起稅,年景稍微差點,地主還得倒貼。


    大量的土地拋售,百姓卻買不起,地價直接降到腳脖子,士紳們又不能荒廢,以後必然高價雇傭少量人耕種,中樞無形收割了一次‘富人稅’。


    虎子安排的事有一件沒做到,就是宋裕本拒絕與江南在大江對峙,為此他迴京專門解釋了一次。


    劃江而治,這在人心上是一道很深的傷疤,有夢想的人不會做這種分裂人心的蠢事。


    他與朱鼎順暗中推敲過,或者北方直接占據湖廣江西,或者留下南直隸江北三府,這樣能避免大江阻斷雙方交流。


    虎子想了想,攻占不合適,老大不允許主動挑起殺戮,那就隻能讓一步,留下江北安慶、廬州、揚州三府,以及和州、滁州兩個直隸州。


    崇禎和魏國公安排的江北防務,上遊是忻城伯趙之龍、下遊揚州是定國公徐希皋、中間直接麵對的滁州方向,則是京營水師,由徐允爵親自防守。


    這…看場麵就會知道,走私那叫一個猖獗,運到北麵的糧食比漕運正常時還多一倍。


    江南豐收了,士紳豪商的確挺支持崇禎,秋稅折合白銀一千萬兩,滿朝沉浸在國富兵強、欣欣向榮、朝事順意的美夢中。


    南京的朝廷再現眾正盈朝的‘盛世’,士子文人和地方官不時上幾道奏折拍拍馬屁。


    崇禎元年八月,江南最大的團體複社,第四次在蘇州虎丘召開集會,盛況前所未有,與會者有張溥、張采、黃宗羲、顧炎武、夏完淳、侯方域、方以智、冒辟疆、錢謙益等。


    朱由檢和韓爌、孫承宗、周延儒、徐允爵還微服私訪幾日,看到天下士子‘一心’,朱由檢這一年來的心病也被瞬間治愈了,賞賜朝臣大量蔭恩,有一種乾坤盡在掌握的豪邁。


    十月初,京城在舉行代憫王周年大祭,西安的大湏皇宮,朱鼎順把李信收集的消息看了一遍,刺啦一聲隨手扔掉,什麽破爛。


    他迴來半個月了,親衛師大部還在西域,大夥疲憊不堪,急需休整,無論是身體還是腦袋,躺皇宮暖炕上動都不想動。


    親爹周年祭,當然該迴京,但朱鼎順不能迴,那樣就讓某些人得意了,身份不同,迴京以後很難出來。


    他得結束大湏的存在,需要到中原轉一圈,還得親自問問當事人,朱鼐鉦臨死前說了什麽,做某件事前,必須搞清楚細節。


    當事人就是朱由檢、孫承宗、曹化淳、還有一個五周歲的孩子。


    徐希皋沒有殺朱慈烺,若是誰都不知道,殺了也就殺了。大興侯明確無誤告訴他不能再殺皇族,佯裝溺水失蹤,送給河南的順一。


    一連串的遭遇,朱慈烺完全被嚇成了一個呆子,一問三不知,加上年齡太小,略等於沒有。


    那就隻能找另外三個,不管屬下怎麽想,這是命令,李信去聯係大興侯辦理,過年前必須見到其中一個。


    西域的宋裕竹和海蘭珠已於半年前迴京,小菊也先一步離開,到京城與虎子商議大湏歸治之事,西安的皇宮中隻有原先兩位‘皇後’和秦孝明。


    三人以為朱鼎順返迴後,一定會變得威嚴冷峻,但她們想錯了,某人的靈魂太特別,越是別人以為的事,他越不會做,逆反心理超強。


    朱鼎順現在有點明白,曆朝曆代皇帝為何會流連後宮,為何總有那麽一兩個寵妃、三五個寵臣。


    皇帝是個孤家寡人,絕對存在的頂峰,言出法隨,做事不考慮阻力,隻要願意,任何事直接下令就可以。


    沒有朋友,沒有長輩,沒有知音,誰都不敢忤逆他,隻好在妃子身上找‘人格’的存在感。


    曆朝曆代,總有那麽一兩個人,能讓皇帝‘聽話’,那不過是一個孤獨的靈魂在‘找朋友’罷了。


    朱鼎順身邊沒有這樣的人,沒人敢和他強嘴,直接導致他明明休息了一天,晚上卻精神疲憊,大腦空虛,懷裏沒個人睡不著。


    真tm的可憐。


    周奕梅把地下散落的情報收集起來,輕手輕腳上炕,鑽到某人懷中,兩人對視片刻,她撲哧一笑,“陛下,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隻要您願意,您馬上就可以做到。”


    朱鼎順瞄了她一眼,思緒還在遙遠的地方,沒有搭話,周奕梅又笑道,“不管您想什麽,姐妹們現在隻想做女人,做一個母親。”


    某人鼻子哼了一聲,“這可不像你!”


    “女人的歸宿永遠是男人,您這樣的男人,姐妹們還折騰啥,好好享受天倫就好。”


    “說的冠冕堂皇,想跟我去江南就明說。”


    周奕梅頓時嘟嘴嫃怒,“沒意思,幹嘛活的那麽累,有些事糊塗就是福。您自己說的,一個有道的架構,皇帝做什麽不重要。”


    朱鼎順長長歎氣一聲,“若不是我折騰,挑戰不可能之事、招惹不可能之人,他們稀裏糊塗過一輩子也許更幸福,不必做出如此殘酷的選擇,我必須給他們全家一個交代。月底大湏將並入朝廷,然後我們到江南轉轉,一旦入京,的確沒什麽機會。”


    周奕梅絕對在認真聽,聞言想了一會,也不明白“我、他們、他們全家”,這三個代指為何如此混亂,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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