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來到了望哨,裏麵異常安靜。


    小孩子不能隨便戲耍,會留下惡劣的印象。朱鼎順佯裝關心,摸摸三人腦袋,笑嗬嗬道,“晚上召開西征戰略會議,你們要認真聽,明天給我講講,各自有什麽想法。”


    承武隻是哦一聲,破虜則有點失望到張之音身邊,鄭福鬆猶豫片刻,躬身問道,“老師,學生能與父親走水路嗎?”


    朱鼎順皺眉看一眼鄭芝龍,“誰告訴你水師也去歐羅巴遠征?”


    “學生猜的,您書房的地圖上有標識,西征大軍分三路也是孤軍,應該還有一路配合。”


    朱鼎順嗬嗬幹笑兩聲,沒有同意他的想法,吩咐所有人飯後到中軍大廳參加西征戰略會議。


    一群人慢慢下山,遠遠的就看到郭愷之在山腳焦急踱步。


    老家夥看武王一家人下山,連忙到身邊壓低嗓子道,“大王,三位大掌櫃想談談海貿,不敢貿然打擾,拜托下官前來。”


    朱鼎順一點興趣都沒有,“說了明日詳談。”


    “呃~他們嚇破膽,想明日返迴江南,現在正是到倭國的順風季,不能耽誤走貨。”


    “又當又立呀?”


    “呃~大王太強,撕破臉不是聰明人的做法,他們需要時間準備,也許撤資就是個障眼法,故意拖延時間。”


    朱鼎順稍微想想,估計他們也沒什麽可談,武王不再遮掩與張嫣的關係,意味著準備明目張膽主宰天下。


    給他們個膽子現在也不敢翻臉,保不準西征變南征。


    向張之音和張嫣招招手,“讓孩子們去吃飯,我們去談談。”


    張之音執意帶著破虜,朱鼎順也由著她,幾人轉了個彎,來到軍營一處獨立客房。


    時間緊迫,讓郭愷之去拖延一下,先見見錢良臣。


    沒耳的光頭當然是自家人,但平時通信渠道非常繁瑣,往往滯後三四個月,對這次的變化完全沒有應對。


    他獨自先到,進屋後大禮參拜,“拜見大王,拜見王妃,拜見小公爺。”


    “通信難以敘說周全,長話短說,江南什麽情況?”


    “迴大王,魏國公與信王有密談,但屬下無法獲得確切情報,他們在收集水師真正的戰力。因鼎二將軍在馬六甲總督府,江南認為憑借浙江和金陵造船廠可以阻擋水師進入大江。”


    “嗯?放棄外島?”


    “的確如此,學太祖皇帝禁海,水師海船隻要被擋在大江外,其餘水道無需阻攔。定國公的漕運似乎是第一道防線,最不濟也能劃江而治,魏國公隻想要大義,江南士紳豪商想要永久的富貴,而且…”


    “而且他們認為,就算真到那一天,他們可以投降,是吧?”


    “大王英明,江南現在與威遠將軍府隻有生意來往,這遠遠不夠,想繼續萬世傳承,必須有軍權威信,或擁立朱明大義,或大軍加入武王,隻有這兩個選擇才能保持富貴,幾乎已形成共識。”


    朱鼎順撇撇嘴,這些人聰明反被聰明誤,懶得多說。


    沉默間錢良臣又焦急說道,“大王,江南破解了威遠將軍府的火藥配方,他們從商號護衛手裏拿到火箭溜研究,製作出與大王一樣的粗管近身火炮和火箭溜,金陵一定在秘密大量製作。”


    朱鼎順哈哈笑了,“這個消息我已知曉,他們不是知道配方,是換了個思路,天下聰明人不少,這種情況很正常。炸藥包裏麵塞小炮,就像在炮彈裏塞了個煙花,通過煙花來引燃炸藥包。道理與起爆藥一樣,雖不能保證每次炸響,八成的幾率也非常可觀。就算大江擺滿火炮和火箭溜,也無關痛癢。”


    “是,屬下多慮了,大王天威無敵。”


    朱鼎順左右看看兩個女人,微笑道,“若信王知曉江南是這種想法,會不會吐血而亡?他以為占據大義可立於不敗之地,大概根本想不到,他隻是江南的一個籌碼。”


    張之音看向身邊的朱破虜,“我兒知道你父王在談什麽嗎?”


    “母親,父王說了,江南不能殺戮,而要誅心,玩不對稱戰鬥,他們以為自己會擁有天下富庶之地,其實是自囚與江南,北方和西南五十萬大軍,水師四十萬,近百萬大軍圍困江南,他們想投降父王也不要,得讓他們去死,新明才能立威。”


    張之音得意看向朱鼎順,後者隻是笑笑,朝錢良臣揚揚下巴,示意他到外麵,等人都到後一起進來。


    張嫣等他出去後,突然問道,“我能知道,你到底有多強嗎?”


    “若我真的把軍械全部裝備到遼東的大軍,天下會望風而降,魚目混珠之輩太多,不破不立,還是個爛攤子,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他們得抵抗,他們得帶著腐朽的見識去死。”


    張嫣還是很好奇,“能具體形容一下嗎?火器的差距這麽大嗎?”


    朱鼎順拍拍破虜,示意他來迴答。


    小孩想了想才說道,“姨娘,父王隻需一萬人即可統一天下,全力施為,戰場上連一千人的傷亡都不會有,不管是朝廷、還是勳貴、或者江南的士紳豪商,都是夜郎自大之輩。”


    朱鼎順點點頭,“破虜說的不錯,所以說大明就是個屁,孤在等朱明失去天下人心。信王放棄一處,大湏占據一處,他想去江南那就去吧,正好孤把江南當銀子做的監獄。”


    張嫣正要開口,外麵傳來聲音,“小人拜見大王!”


    “進!”


    郭愷之帶著三人進門準備下跪,朱鼎順已阻止,“坐,下跪就滾出去。”


    坐是坐下了,他們卻沒商量好誰來開口,一時間尷尬不已。


    朱鼎順鼻子哼一聲,“破虜,你和幾位長輩談談,結果如何父王都擔著。”


    屋內六人齊齊一愣,還有這好事?


    最終還是錢良臣來談,畢竟他的東主實力最強。


    “大王,小公爺,海貿商號已成立四年,投入萬萬兩白銀,雇傭十萬人走商,從南洋到朝鮮,海外有十多處基地,至今未收迴成本,反而不停擴大規模。


    江南朋友一致認為,商人就是商人,十萬人有尾大不掉之勢,護衛規模應拆撤。


    世上沒有一個商號可以擁有從南到北通吃的實力,這是大禍。


    若大王允許,江南朋友想單獨走倭國和朝鮮的海貿,南洋由鄭飛虹繼續,他們可以買賣貨物,但不能繼續盲目擴大。”


    錢良臣說完了,五人緊張的看著破虜,想知道他什麽反應。


    小孩子低頭沉默一會,才慢慢說道,“朝鮮,倭國,這兩處地方都是鼎七叔在節製。”


    錢良臣聽懂了,“的確如此,還請大王和小公爺海涵。”


    小孩子這次迴答很快,“生意就是生意,為何海涵?江南想要本金是吧?本公子做主了,你們可以把掌櫃和願意迴家的人帶迴去,兩年後還諸位本金。既然是生意,那就一筆一筆算賬,水師會扣掉你們從海貿中賺取的利潤。”


    錢良臣瞬間談崩,頓時尷尬不已。


    朱鼎順內心大樂,安心看他們還有什麽說法。


    錢安民拱拱手接過話頭,“大王,小公爺,當初說好的,雙贏才叫生意…”


    汪然明突然打斷他的話,“錢兄稍等!”然後朝主位拱拱手,“大王,王妃娘娘,小公爺,我們不是談撤資,我們談的是商號分片,這種全疆域的規模,一個商號真的無法控製,應該把商號拆解一下,各自負責一部分。”


    朱破虜又得思考,稍等一會說道,“你們是想白嫖吧?想繼續大規模走私?享受水師帶來的安全,卻不願意繳稅,本公子年齡小,但不是傻子。


    不想給水師繳稅,可以呀,本公子代父王同意了。三位先生是前輩,醜話說在前頭,本公子會派東海水師遊弋,大明商稅十三抽一,保證來迴抽你們一千三百次,少一次跟你們姓。”


    小小年紀,還談出殺氣了,三位掮客從來沒這麽弱勢過,內心暗罵東主到遼東找抽。


    錢良臣拱拱手道,“小人會把消息帶迴去,都是一個商號的東主,再有意見,也不能影響冬季走商。”


    “善,錢先生這是實誠話,大商號當然是賺大錢、賺未來的錢,沉不住氣的東主不是好東主。要麽聽話,要麽失去海貿,沒有第三條路選擇。”


    “小公爺,話是這麽說,但江南的優勢在於我們擁有銷贓的實力,有出貨進貨的能力,既大王所說的市場。這才是雙贏的基礎,您可以抽一千三百次稅,但水師的貨以後很可能需要跑一千三百次才有一次的利潤。”


    這麽複雜的事情,朱破虜一時無法領會。


    其實這就談完了,三人朝朱鼎順躬身,“大王,小人告退。我們明白了,匯報東主後會與熊頭領、郭頭領重新商議。”


    朱鼎順隨意揮揮手,三人立刻退出門外。


    他隨後也站起來摸摸兒子腦袋,“不錯,但還得學習。凡事有利有弊,一刀切很痛快,卻容易讓別人看出急躁,好在我們有笑看陰謀的實力,他們不得不低頭。本來也沒什麽好談,吃飯去吧,晚上參加戰略會議打起精神認真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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