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去追信王,朱鼎順朝皇帝伸手虛請了一下。


    天啟馬上明白,他要在路上密奏某事。


    兩人向乾清殿走去。


    “陛下,不要聲張,禁衛統領宋裕本發現一點蹊蹺之事,有人利用信王做局,殿下不明所以,四年前就被蠱惑了。


    微臣鬥膽跟蹤了十王府所有下人,發現十王府的守衛、內侍、宮女與某些官員不清不楚。


    他們不需要與殿下直接商量,隻需要做金魚那種事即可,殿下為了給養母複仇,賢王是個很有誘惑的身份。”


    天啟一邊走一邊看著他,嘴角竟然笑了一下,“皇叔果真忠心耿耿,大海撈針,皇叔有頭緒嗎?”


    “沒有,但信王就藩可以讓某些人著急,陛下注意皇子的保護。”


    天啟腳下一停,迴頭看著他認真道,“朕一直想不明白,姆媽那些事你從哪裏聽來的?”


    朱鼎順答得很自然,“皇城和禁宮加起來不下八萬人,加上守衛有十三萬,那就是十三萬張嘴,有些人嘩眾取寵,也有些人專門賣禁宮的消息。”


    “哼,道聽途說。”


    “是啊,但這事永遠殺不完,陛下不可能把三萬宮人都收入後宮,也不可能把五萬內侍全部升為太監。”


    乾清殿後門,皇帝腳下再次一停,“西苑賜宴,原來是這麽迴事?大將軍好大的膽子,敢用朕釣魚?”


    “陛下,說出來就不好了,不能讓魏公公知曉。”


    天啟嗬嗬笑了兩聲,沒有一點害怕,“大將軍是不是以為朕沒有查過?不會有結果的。”


    “您這是外行,世上有很多種東西,單獨接觸都沒有什麽危害,但兩種、三種、四種同時接觸,就是劇毒。”


    天啟臉上終於浮現凝重,“說說看。”


    “比如,接觸木雕有可能接觸某種凝脂,落水可能讓某種東西消失或進入體內,落水著涼又需要吃藥,這些爛招數不勝數,關鍵是他們會做到哪一步。


    想陛下落水給個難堪,還是借此宣揚陛下不務正業,或者幹脆讓陛下大病。就像…就像林丹汗。


    他們熱衷於讓陛下落水,說明寶船上有某種像蘋果籽一樣的東西,能做出神不知鬼不覺的事。”


    天啟臉色青一陣紅一陣,處於極度憤怒的邊緣。


    皇帝心境不錯,不一會收起情緒無語向前。


    看到乾清殿門口的信王,隨意擺擺手,“五弟,讓大將軍送你出宮,著什麽急,朕都追不上。”


    “微臣告退!”


    “臣弟告退!”


    信王和朱鼎順一前一後邁步向皇極門,稍微等了一會,鼎三和順一從武英殿出來跟上。


    繼續沉默向前,尚寶司交迴腰牌,入宮一個時辰再次出宮。


    承天門前,朱鼎順一過橋立馬停步。


    信王走了兩步,沒聽到身後的聲音,猶豫一下,迴頭又返了迴來,“感謝族叔,孤告辭。”


    朱鼎順眼似寒刀,冷冷迴道,“殿下,好玩嗎?”


    信王心跳驟然加快,四肢微抖,臉色慌張,“什…什麽?”


    “十王府孤寂,容易困在自我的幻想中,接收消息也很單一。記住,當你認為有人對你好的時候,那就是倒黴的開始。”


    信王跟著反嗆,“孤認為族叔對孤很好!”


    “沒錯,這不就倒黴了嘛,還會接著倒黴。”


    朱由檢唿唿喘氣,麵色鐵青,“孤與大將軍無冤無仇,為何害孤?”


    “因為你是個不知好歹的睜眼瞎,老子對你好,你認為是害你。別人利用你,你卻以為是效忠。還因為你毫無擔當,一點破事,在我麵前把撫寧侯賣了,在陛下麵前把我賣了,在那些老鼠麵前估計又把陛下賣了。皇家怎麽會有你這種蠢貨。”


    “放肆!”信王厲聲大叫,怒發衝冠,表情徹底失控,“朱鼎順,你大逆不道,敢辱罵親王。”


    麵對周圍投過來的目光,朱鼎順哼哼笑了,“辱罵算個屁,代王都是我殺的,再殺一個也不是不可能,殿下小心了。”


    朱由檢麵露驚恐,噔噔噔退兩步,兩臂發抖,想指著鼻子怒罵,極度的恐懼又讓他無力抬手。


    朱鼎順冷冷的看著他,動都沒動。


    朱由檢驚懼中茫然環視一圈,發現皇城守衛看都不看他們,慢慢扭頭到十步外等候的曹化淳身邊,跌跌撞撞向東離去。


    “堂堂親王,玩暗線串珠,這親戚不怎麽樣。”


    迴頭瞧向說話的鼎三,他摸著鼻子嘿嘿一笑,“大哥,讓他恨咱們有什麽好處?”


    朱鼎順背負雙手,緩緩向西,等虎子跟到身後,才緩緩道,“他與林丹汗性格一模一樣,孤僻、自負、多疑。”


    “這樣的人最容易蠱惑控製,先帝潛邸舊臣都是東林吧?先帝喜歡女人,陛下喜歡木工,信王喜歡做夢。這幫讀書人真壞,潛移默化把人性格全控製了。還好陛下發現不對,也可能是先帝臨終口諭。”


    朱鼎順又看了一眼叨叨的鼎三,是啊,崇禎朝東林吸取教訓沒有唿風喚雨,卻控製了皇帝,竟然完全取消工商稅,向貧民加三餉。


    滑天下之大稽,直接把大明朝七成的現銀賦稅弄沒了。


    十七年呀,有人流血補窟窿、有人貪婪挖牆角,掛樹上了才反應過來:諸臣誤朕。


    這種不到地獄不迴頭的主,天下無人能伺候,既然無法教育,那就讓你恨好了,玩明牌也行。


    萬一…或許也輪不到你。


    西長安街的胡同,朱鼎順站新侯府門前看向大院。


    本來可以向大街開門的,但這裏是皇街,隻好向東開,還沒有掛匾。


    前院跪著滿滿一院下人,院中都是新栽的景觀樹,假山池塘也是新建,除了房子的主體結構,都是新的。


    虎子靠到身邊解釋,“少爺,這都是公府和侯府的下人,會陪嫁過來,兄弟們裏裏外外檢查過了,夾牆地窖水井房梁…沒放過任何地方。目前有二百名兄弟在前院和中院。”


    朱鼎順點點頭不置可否,這地方雖然沒有其他公侯府邸華貴,麵積是真大,後院連主屋能分出十九個院子,那前院、中院也可以。


    庫房嘛,別的不多,就是房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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