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愕然看著冷臉的朱鼎順突然換了個態度,無比熱情的朝來人笑臉迎過去。


    “黑爺爺,小子有禮了。”


    黑雲龍下馬,神色複雜的拍拍朱鼎順,“二喜在家裏過的並不如意,手心手背都是肉,別怪爺爺,隻是沒想到老三家做的這麽過分。”


    “您老說的哪裏話,我去看看二喜。”


    “去吧!”


    朱鼎順跑到後麵的馬車中,一男一女被五花大綁到前麵,黑雲龍盯著孫傳庭看了一會,微微拱手,“孫大人倒是找了個好靠山。”


    脊梁兄感覺自己被羞辱了,很是不悅,“黑將軍,有話直說,孫某身不由己,用不著您擠兌。”


    “老子吃飽了撐的擠兌你,宣大薊三鎮、加上太原府、還有順義王的地盤,隻要不張揚,孫大人可以橫著走。既不丟功名,還能鍛煉治理才能,孫大人難道不知道,奉國將軍是想治理塞外五百裏,然後讓朝廷接手嗎?開疆拓土之功,他又沒法接,想不到便宜的是你。”


    橫著走?開疆拓土?


    孫傳庭刹那茅塞頓開,一切都說通了,瞬間如喝了二兩激素,臉色漲紅,朝黑雲龍鄭重躬身,“感謝黑將軍指點。”


    “我指點個屁,宣大官員不可能得到這個功勞,但可以分潤。我們知道,他一定選擇晉直兩省官員,孫大人應該被關注了很久,塞外不辛苦,但血腥,開荒種地可能得等三五年,好自為之。”


    “是是是,伯雅一定盡力為百姓做事。”


    兩人聊的很嗨,孫傳庭還不明白黑雲龍這個老油條為什麽和他說這種話,朱鼎順卻知道,聰明人從不怕失敗,能從失敗中馬上留點後手才能活長久。


    黑雲龍完全是為了馬車中的美女,如果他真有親情的話。


    黑二喜就是大名,不瞞大夥,朱鼎順偷偷約會過兩次,鬼話也說了不少,沒爹沒娘的孩子很勢弱,此刻倒在情郎懷中無聲流淚。


    朱鼎順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二喜個子不低,麥色皮膚,圓圓的臉蛋兩個小酒窩,牙齒整齊白淨,用這年頭的眼光判斷,她健康又好生養。


    是的,這兩條超越一切花瓶。


    兩人笨拙的親吻過後,她突然鑽到懷中,“順哥,迴…迴山寨,奴家…奴家是順哥的。”


    “不迴你也是我的,早告訴過你,我們是一個被窩的命。”


    “那…那三天前他們突然就說你娶大姐,人家哭了好久。”


    “好了好了,迴到山寨,你就是壓寨夫人,我可是等了好久寶貝兒才長大能吃。”


    “討厭,還不是讓人家給你寫信,當丫鬟使喚。”


    “喜妹不願意?”


    “願意~討厭,又逗人家…嗚嗚”


    朱鼎順與認識三年來的姑娘說幾句情話,在她膚色變紅後下車,歪歪脖子迴味一下慢騰騰到前麵。


    “黑爺爺,喜妹說他是三伯,我覺得有理,您處理吧。”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感謝鼎順手下留情。”


    黑雲龍突然拿起馬鞭,對著地下的兒子狂抽,那個女人卻護衛被帶到遠處。


    嘴巴塞著木棍,朱鼎順沒有看黑老三的慘狀,等黑雲龍出汗了才拱拱手,“爺爺,孫女婿走了,有空帶大舅哥到東寨坐坐。”


    “好,這事弄的你我臉上都不好看啊,黑家被上官看了笑話。承雲是能靠得住的,以後你們多親近親近。”


    “好說好說!”朱鼎順一指剛趕來點頭哈腰的千戶,“劉叔是我生死兄弟的父親,替我兄弟感謝爺爺照顧。”


    “這屁話說的多見外,下個月巡邊,一定是右衛指揮使。”


    “爺爺保重,鼎順告辭。”


    馬車脫離隊伍,後麵還有黑雲龍給的土特產,一共四輛車,夾雜在護衛中間迤邐向北。


    出關後,孫脊梁不停眺望遠處山頂的長城,此生何曾想過‘出國’,此生何曾想過銅牆鐵壁的長城防線像塊豆腐,一切都不可思議,一切又覺得理所應當。


    剛才聽黑雲龍說才知道,黑家做主的是他大孫子,這些兒子們沒一個省心的,老三家正妻隻有大喜一個女兒,所以死的沒一點意外。


    有了馬車,一行人走的很慢,見鬼的是,出關的地方處於東寨和北寨中間,世人都知道北寨是朱三寨的老巢。


    但也隻是‘世人’,沒人來查探,能查探的都入土了。朱鼎順在山穀中猶豫了一會,決定到東寨,路不好走得在路上過夜,明天下午才能抵達。


    孫傳庭立刻覺得方向不對,“將軍,為何不迴大營?”


    朱鼎順不會迴答這個問題,冷眉掃一眼,“脊梁兄,你一路眉開眼笑,像是剛從勾欄出來,高興什麽?”


    孫脊梁收斂神情,把黑雲龍的話簡略說一遍,馬背躬身彎腰,“將軍令人欽佩,成祖當年放棄塞外,是因開荒花銷巨大。如今人口增多,田產減少,正是急需拓地之時。”


    “是嘛,大明還不到一億人口,如果我告訴你,如今的地盤可養活十億人呢?”


    “怎麽可能?將軍,大明人口不止億萬,以伯雅估計,大約在億半到兩億之間。”


    他根本沒領略到重點,但說的也是實情,大明人口六千萬,統計如狗屎,王莊就七成沒戶口,江南更多,動亂二十年,鼠尾巴殺了多少,農民軍餓死多少,怎麽到麻子手裏比六千萬還多。


    可惜的是,土豆玉米早在萬曆年閩浙一帶就有了,朱鼎順興高采烈讓人高價買迴來,寶貝似的伺候了一年,結出來的土豆如鵪鶉蛋,玉米又短又癟,可以種植,但效果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美好。


    16世紀進入大明,19世紀才普及,不是明清的百姓傻,百姓不懂其他人也不懂嗎,是氣候不允許,太冷了。


    晉陝甘蒙遼都沒戲,南邊可以,但南邊缺吃的嗎?缺土豆嗎?


    “將軍?”


    孫傳庭看他不開口,以為被人口數量震撼,沉重說道,“治大國如烹小鮮啊,朝政本就艱難,爾虞我詐苦的都是百姓。”


    “脊梁兄,動動腦子,黑雲龍告訴你那句話,是在留人情,我告訴他們打算,隻不過為以後埋後手。沒有達到目的之前,什麽都有可能。天下事成敗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明這一堆亂麻,成在人情世故,也倒黴在人情世故。”


    孫傳庭覺得後半句像一個世外高人的話,他對此有清晰的認知,化外之言聽起來是真理、現實完全沒用,再次拱手,“將軍,堂堂正正做事,為什麽埋後手?”


    “堂堂正正?”朱鼎順一勒馬迴頭,“不是吧,脊梁兄,你不會和我也玩文人那一套吧?大夥現在默契發財,萬一哪天惹惱陛下,我難道說隻是玩玩?陽謀得用陰謀來支撐,真理得用人情世故墊背,開疆拓土不過是老子的一層保命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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