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音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喝了兩碗鹽水一碗魚湯,外麵的動靜讓她抱著朱鼎順又哭又笑。


    兩人靠著躺在柔軟的皮子上,嘴裏不停唏噓,內心卻各自感歎不同的方向。


    大小姐抓住他的手雙手緊握,歎氣中朱鼎順一愣,拍拍笑眯眯的肉臉,“抱歉啊,之音,你為什麽看起來很可憐的樣子。”


    張之音聞言拱拱腦袋,鑽到他懷中,“我覺得你讓我不害怕。”


    “我們很安全,害怕什麽?”


    大小姐不再說這個,仰頭送給他一個吻,“迴去的路上你要每天陪我,讓你的兄弟都知道,我是你的女人。”


    “然後呢?”


    “等你打敗張家口私軍,就是幫了大哥大忙,我迴京以後會處理,你等消息吧。”


    “若小公爺執意對付我呢?”


    “我會勸他。”


    “若是非要對付呢?”


    “不會,大哥不會對我男人下死手。”


    “可他不知道我是你男人。”


    兩人快問快答,張之音被卡住了,朱鼎順抱著她腦袋親親額頭,“之音啊,自始至終,我們隻有彼此本身的力量,等你學會不再依靠別人,我大概才能有機會娶你。”


    大小姐停頓了一會,音如蚊聲,“順哥,要…要了我。”


    “不!”你倒是夠堅決,朱鼎順的迴答更堅決。


    “人家已經放棄…”


    “和你沒關係,我要了你,那我與你爹和兄長就是不死不休,完全沒有妥協的可能,絕對沒有,男人要臉,大佬更要臉,就算我是他們外甥的爹,也死定了,絕對沒有例外。”


    大小姐想了一會,突然躺到身邊,“我喜歡你抱著我,能睡安穩,反正有時間,迴去再說。”


    朱鼎順沒有拒絕,拉過一個柔軟的席子蓋兩人身上,靜靜抱在一起各自想事。


    其實朱鼎順根本沒心思給大小姐治療什麽創傷應急綜合症,朱三寨的人馬沒有導向教育,思想隱患很嚴重。


    搶劫,不停搶劫,他可以這麽想,也可以這麽做,那是因為他明確知曉將來該怎麽變。


    兄弟們不知道呀,他們搶劫是為了吃飽喝足,沒完沒了搶銀子他們會‘走神’、會衍生莫名其妙的一些想法。


    結構性的隱患治理不能著急,需要時間,必須給他們娶妻生子,並且養活他們的家人,才有忠心的源動力。


    臭蛋可惜了,他遠比虎子會辦事,但虎子有絕對的忠心,這個優勢讓他遠比其他人重要。


    看吧,自古以來,無論什麽勢力,信得過的人比會做的人、聰明的人更容易居高位。


    忠心才是前提,無解。


    朱鼎順不想故意去試探,人心哪能經得起試探,最起碼得給他們時間,也許三五年後,才是試探淘汰的時間。


    此地休息三天,河水平緩之後,從東岸迴到營地,朱鼎順立刻下令拔營南返。


    這次換了行軍辦法,前麵一千人,兩翼各六百,後隊最少,原因很簡單,輜重太多,馬匹太多,綿延四十裏,根本快不起來,一天行軍六十裏是極限。


    此刻已經是七月下旬,到阿蘇特部恐怕已經八月中下旬,往南還得半個月,這還不算解決阿蘇特部的時間。


    娘的,別玩脫了。


    朱鼎順為了解決旅途無聊的問題,再次召集頭領們授課,為了晚上講課的內容,他白天不停迴憶模擬,精神很累。聽課的人身體也很累,需要快馬到中軍,然後再快馬返迴各自營地。


    效果出奇的好,因為時間足夠長,讓他在路上竟然把戰爭論的大概理論全部講完了。


    聽課的這幾個人將來會是朱三寨的絕對大將,而且生命中注定的糾纏,聽課的大小姐被他順帶砸開竅了、砸頓悟了,一知半解的權術教育被砸得融會貫通。


    開竅是說她有了自己的見解,形成了思維閉環,而不是說她領悟了什麽無上真理。


    至於有什麽好處,是好是壞,都得他以後用一生來感受。


    八月十五,距離阿蘇特部約兩百裏,大隊早早紮營,月色高高掛,朱鼎順與哈爾塔娜在大帳中煮魚肉。


    張之音卻在門口怔怔的望著明月出神,大小姐可能是想家了,還不如哈爾心態好。


    “順哥,我們從草色返青出關,在綠草如茵之地待了三個月,突然發現,越往南走,草色越來越黃。”


    朱鼎順抬頭看了一眼門口的大小姐,對麵前的哈爾一笑,“我的哈爾,你的阿蘇特部能放牧多少馬匹呢?”


    小姑娘沒有胡說八道,伸出一個手掌,“五千,不能再多了。”


    “照你這麽說,哈喇慎也吃不下一萬匹馬,東土默特也不行?你的朱三寨還趕了一群累贅迴來?”


    喝湯的小姑娘一愣,咯咯咯大笑,“我的勇士,你快一點他們能吃的下,這幾天還可以趕著準備牧草,再遲半個月五千也養不活,他們隻準備自己馬匹吃的牧草。”


    朱鼎順一愣,我去,還忘了一個關鍵細節,這數量一多,果然任何事都能引起質變。


    再過半個月?再過半個月?


    看一眼帳外泛黃茂密的牧草,再看一眼天空中明亮的大球,朱鼎順腦海叮叮叮大響,糾結一路的難題被他突然破解,沒有興奮,反而望著月亮很糾結…


    不好吧?太狠了,太不人道,會不會嚇死他們?


    張之音看著對月亮發呆的男人,輕輕跪在身邊,雙手捧著他的臉,“順哥,信使已出發多日,到阿蘇特部後,之音要迴家了。”


    朱鼎順把思緒從明亮的天火中拉迴來,對著麵前人微微一笑,“迴家好,塞外太苦了,不適合之音,這臉色都粗糙了。”


    大小姐沒有一點玩笑,看向他的眼裏全是晶瑩,日夜相守月餘,她不僅生情、更生慧。


    這樣的男人,怎麽是宗室,怎麽是強盜,怎麽偏偏想挑戰權貴呢。


    朱鼎順看她閉目靠近自己,掃了一眼旁邊的哈爾,小姑娘早吃膩狗糧,嫌棄得一翻白眼,扭頭給了一個後腦勺。


    嘴唇溫潤之後,張之音躺到了他的懷中,兩道淚痕非常傷感。


    其實他們一路很規矩的,今天突然又來,朱鼎順真的無法與她共情,此刻非常出戲,她想的是千裏共嬋娟,自己想的是借著月色鐵騎席卷長城內外,比剛才那一瞬間還糾結。


    “順哥,相信我,等之音迴京,一定能想到辦法,你等我…”


    “嗯?哦…哦哦,等你!”


    “我已經想到辦法了,順哥不想等之音嗎?”


    朱鼎順低頭看她一眼,曬然一笑,“之音說的哪裏話,那些蠢貨教了二十多天,沒之音一個人學的好,左看右看,這天下也沒比之音合適的老婆。”


    老婆這個詞眼對她的殺傷力非常強,大小姐臉色一紅,甜蜜中猛得抱住他,埋頭胸口非常享受。


    朱鼎順抱著她的後背硬撐了一會,大帳外陸續響起兄弟們的聲音,張之音很熟練了,聽到差不多人都到,起身快速在臉頰親一口,坐到一旁恢複了端莊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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