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磚廠,見有上土的,原來磚廠沒有結賬休工,這下不能怪金玉春沒來我家了。


    我原以為這兩天她一定在家裏沒事做、看小說呢。


    磚廠沒有大門,所以遠遠可以看見金玉春係著紅頭巾、身穿黑毛衣,背向我的樣子。


    隻是《月朦朧、鳥朦朧》也沒帶、《投資十二元,人人可致富》也沒帶。


    玉春說此書寄來後,讓我拿給她看看。


    別的也沒什麽事跟她說,隻好不去看她了。


    路過楊家,我去關俊傑家取草本,不料他家鎖頭看家。


    我迴到家,家裏人以為我下地幫洪慶二哥裝稻草呢。


    我也沒多說,言多必失。


    把脫穀機五馬分屍、大卸八塊。其實是我一人給它分屍,大卸三塊。再收拾一下簾子、木頭,天也黑了。


    晚飯隻吃半碗涼飯,拿了幾本人書、科普報、日記上炕。


    但寫完日記也快八點了,好像再做些別的什麽事,也不可能了。


    (陽曆)1989年10月28號星期六


    (陰曆)1989年9月29


    上午割葦子,摞稻草。


    午時看看《嶽雷掃北》等小人書,居然頗有興味,一氣讀完。


    下午割了半天葦子,作佳撈了半桶幹鍋魚兒。


    迴到家,我學著大娘的樣子,撈出小魚、小蝦,和進去麵粉,再倒點精鹽、花椒、味素、開始炸魚。


    不過,孫作佳燒火太急了,魚團兒沒烤幹油就糊了。有的沒糊卻還掛著油,也沒太熟。不過吃還可以。


    到了晚上,俗語已到350條。


    (陽曆)1989年10月29號星期日


    (陰曆)1989年10月1號


    在地裏割葦子,快到中午時,洪慶二哥趕著毛驢車來了,要淘魚。


    中午迴家,見一編織袋有小國光蘋果和小梨子。所以午飯後帶了四個蘋果、三個梨,隻是沒到地裏割葦子就吃光了。


    割一會兒葦子,去看看洪慶二哥和孫作佳淘魚。


    晚上迴到家,知道洪慶二哥已拿了魚蝦走了,孫作佳又淘了大半桶魚蝦。


    (陽曆)1989年10月30號星期一


    (陰曆)1989年10月2號


    今天幫劉老大家脫穀。


    中午吃飯後看本《嶽雷祭墳》小人書,就又去脫穀。


    晚上,天色黑黑地到家,身上背心都涼濕濕的。


    吃了三個梨後,又抄些俗語。


    (陽曆)1989年10月31號星期二


    (陰曆)1989年10月3號


    勁風吹掠,雨路泥濘。


    大家猜測著劉老大家是否能脫穀。


    作佳和媽先去了。


    我磨磨蹭蹭換上衣服。


    媽、作佳已迴來了,說劉老大家不脫穀了。


    我高興地上炕寫生記。


    金老大,你此刻是在轉廠挨凍呢?還是在家幫你媽扒花生呢?總不會為我織毛衣吧?


    看著人書,翻翻報紙,已是十點半了。


    下午看夠了《豔女絕情啊》,開如寫《武俠梗概》。


    (陽曆)989年11月號星期三


    (陰曆)1989年10月4號


    早晨用用力,看完《豔女絕情吻》中冊。


    今天幫劉家脫穀,晚上幫著卸一車稻子,迴家天已大黑了。


    後趟街一家稻草垛失火,唿聲哭叫,不絕傳來。


    左鄰右舍聞聲救火,僅幾分鍾就撲滅了火。


    我迴屋洗腳吃飯,今夜無電,點燭寫點日記。


    (陽曆)1989年11月2號星期四


    (陰曆)1989年10月5號


    自己家脫稻子,一個老鼠也沒看見。


    幫劉家挾稻子可見到老鼠了,總有五、六隻。有一隻被我用叉子刺透,向著劉陽一晃,嚇得他直叫。


    還有一隻也是小的,躲在腳窩裏。被我幾腳踏上去,肚腸子也出來了。


    晚上幫著卸一車稻子,劉老大告訴明天收拾場院,不脫穀了。什麽時候脫穀,他再來找。(陽曆)1989年11月3號星期五


    (陰曆)1989年10月6號


    上午割葦子,見到一隻老鼠,幾鐮刀把砸下去,要了它的小命。


    騎車迴家,看到了盼望已久的情景:一輛小車子停在小房前,有個銀灰色的兜子。


    金玉春放假來了,帶來一兜子蘋果,一件有香水味的黑毛衣。


    她還帶來幾大棒子。


    “我下午得迴家。”


    當頭一棒!


    “明天得打柴火!”


    又是一棒子。


    “上磚廠開錢。”


    接著一棒子!


    “上感王住宿上班。”


    還是一大棒子。


    一連四大棒子,她不覺得怎樣,我卻很失望。


    午飯後,我送她走。


    路上她問我:“你走哪條路?”


    我沒好氣地說:“你管得著?”


    她卻很風度地一笑:“對,我管不著。”


    說著,我就一聲不響地拐走了。


    我心裏很氣悶。也奇怪,臨別我若把話說開,讓她有空來,她一定會來,事實上我那麽沒風度,人家怎麽再來?除非我去請。


    本來中午她催我去下地,我卻非要送她。


    我怕她口頭上答應我不走,而我晚上迴家,她已悄悄走了。


    但送也沒送好,何苦來的?


    為了這點小事嘔氣,而別的什麽大事我都沒嘔過氣,這是怎麽迴事呢?


    恐怕誰也不能不感歎:世上情之一字,最難解釋清楚。


    車子騎到半路,才知道氣昏了頭,忘了拿繩子和鐮刀,又折迴來取。


    兩點多鍾迴來就橫躺在西屋,無聊地直到四點半。


    小二他們老吃蘋果,媽讓他們省點吃,說:“那是大米換的。”


    小二問:“走時沒給拿點大米喲?”


    媽笑說:“我怕把兒媳婦累著,來時載蘋果就說累,迴去再載大米,累壞了怎麽整?哪迴我兒子去了再拿,要不去時還空手。”


    我也不禁擱心裏一笑,那點不愉快也飛走了。


    我看看小說,迴想和她逗氣時,她可沒有生氣的樣子。


    今天的事,我一會覺得對,一會覺得不對。一會想馬上去找她,一會想從後有空也不去她家了。


    《新聞聯播》演完,我將《楚江龍》做個結束。


    午夜醒來,暗想:今天她來過,怎麽夢裏沒有她呢?


    (陽曆)1989年11月4號星期六


    (陰曆)1989年10月7號


    抽葦子約有三個多時辰。


    然後,我為大棚後坡打一塊葦簾子。


    下午又打了一塊,再把柴草收拾一下。


    晚上,我騎車上大隊看看有沒有信。正要迴來時,被一個年輕人叫住,幫他拽著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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