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如果你把這本書看完了,看明白了,會懂得許多人生的道理。”


    其後,我們騎著車子到學校打球去。籃球是小潭向韓旭借了很久的。


    我、亮叔、小波、小二玩了有二、三個時辰,又熱又累。


    好一個冬日裏的夏天。


    我和小波一夥,亮叔和小二一夥,大家算是打了個平手。


    迴家時,繞道在冰上騎了一圈。


    吃飯是簡單的大米飯,花生米和肥肉酸菜。


    我也不知合不合他們的胃口,但他們吃了很多的飯,我很滿意。


    目送他們遠去時,我沒有什麽傷感,因為奶奶讓小二捎來五元錢,叫我買點稻糠。


    近兩天我會去孫家溝。


    那時,朋友即將重逢,何必多愁善感?


    隻是我們在一起時,我好像說了不少話。而他們走了,卻覺有很多話還沒有說呢。


    1988年1月14號星期四


    上午就寫完了《奇門遁甲》的第四十六集。


    下午幸好二露來了,他和我下軍棋。


    他也是初學手,玩了有四盤,他全輸了。


    其間不是摔棋子,就是“哎呀’,不然就是笑而無奈。


    偶爾我被他逗得大笑。


    有一會兒。他翻看《鹿鼎記》,把金庸讀成“全唐’,我更是大笑不止,笑得極是開懷。


    靜後迴想時,其時難得,不知有多久沒那麽笑過了。


    晚間,又寫了二頁多的《奇門遁甲》。


    1988年1月15號星期五


    兩點,寫完了《奇門遁甲》的四十七集:平常一語無情話,


    臨危得遇好心僧。


    這是我寫過四十多集中頗為滿意的一集。


    但是比起隨便翻一頁,便引起陰鬱或歡暢的《笑傲江湖》,可以說差了十萬八千裏。


    下午無事,去了大隊,結果拿到亮叔給我的一封信,裏麵夾著賀年片:《紅樓夢》中金陵十二釵之一:葭寶釵。


    亮叔寫的信雖然很潦草,但從那重重的一定二字,可以看出,他寫此信真情流露,決非一般敷衍了事。


    臨晚時,二露和春江來了,二霞又和我下了兩盤軍棋,這次卻是我輸得一敗塗地了。


    1988年1月16號星期六


    就是一條車外帶!大隊商店關門,虎莊不是關門就是貴、分水沒有!


    爸爸沒有買到車外帶,迴來告訴我。


    明天還是星期天,差不多普天下的商店都要關門的。


    去奶家還得等到星期一才能去得成。


    我等不及了。穿了一個襯衣,外罩綠衣,騎車到了畢家商店買了一條車外帶。


    四點鍾多了,爸爸才修好車子。


    七點之前,我載著稻糠趕到奶奶家。


    1988年1月17星期日


    早飯後,我騎車到威叔家。


    亮叔和小剛在,然後我們去小波家。


    小波借了本書給我看,再迴到威叔家。


    亮叔拿出《孫氏宗譜》讓我看,我抄下了一些,以後寫作可能用得著。


    威叔放學迴來,其時亮叔不太情願地出門,上他姥爺家去了。


    好朋友相見,還是以往的心無城府,海闊天空地暢談嗎?


    我拿著《百花》、《布穀》、《荔風》、《茶館》等幾本小說畫刊和《雷鋒日記選》迴奶奶家看。


    中午飯時,小波又送來一本厚厚的《春風》。


    1988年1月18星期一


    爺爺家有些山楂,老姑家賣糖梨膏。


    爺爺讓我去問老姑,要不要山楂,要就來取。


    我會同小波一起登上大望山。人在峰頂,極目四望,山林溝嶺、村落城樓,盡數收錄於眼底。


    四九的天,居然熱的出奇。


    但觸目所及,又滿是秋冬的肅殺蕭索之氣 。


    我倆到了常家溝老姑家,坐了個把小時,得知老姑夫去買糖梨膏了,一天能掙五六元錢。


    小金珠要隨我上奶奶家去。


    奶奶家下午吃菜餃子。


    有我和爺爺、奶奶、老叔、老嬸、金珠、小霞,老胖兒、孫達。


    無論飯前、飯中、飯後、小孫達都是咿呀學語,鬧個天翻地覆,不亦樂乎。


    1988年1月19號星期二


    爺爺家現在的工程是挖房後的地洞。


    早飯後,我把釺子,老叔掄錘子,打炮眼兒。


    “叮當叮當,庫噗庫噗……。”


    一次我掄錘。


    “叮當叮當,庫噗庫噗……。”


    接著又是老叔掄錘。


    好乏味的聲音啊。


    我耳中蟬鳴,眼皮困澀,險些便睡了過去。


    左手掌心磨了三個水泡,右手拇指虎口上側磨了一個。


    中午放了一炮,下午做一下清理工作。


    爺爺繼續趕車往北山送糞。


    金珠似乎忘了她媽的叮嚀,隻顧和小霞,老胖她們瘋玩,可沒有心情去寫《寒假作業》。


    我的幾本刊物翻完了,又粗略看一下《春風》。


    其中《香港歌星來到之後》,無非是說崇拜的人隻能證明他不普通。


    《壓寨姐》呢,隱約是男的開放過甚,女的保守有餘。


    1988年1月20號星期三


    上午,我們繼續挖地洞。


    下午,大姑夫陪著司機開著汽車來了,載來煤和家具。


    他家可能是搬新家了,拉開一車不要的東西給爺爺家。


    其中有幾本畫報,還有一本破舊的武俠小說《血滌寒光劍》,作者是宮白羽。


    宮先生是清末民初的作家。


    我隨手翻閱他的作品,見其文章雖難和新派武俠小說比較,但在三十年代時,也是風靡一時,譽海內外了。


    晚上看了一個電視劇《她死誰手》。


    題材是一個分屍案件。可惜過多的調查、化驗之類,使劇情毫無波折。眼前所見,隻能是一場普通的刑事案件而已。


    我的《幸運草》上也有一個《她死誰手》,相比之下,真是天差地遠了。


    1988年1月21號星期四


    打地洞到中午,爸和小潭來了。


    據說八千斤稻種的錢開到手了。


    下午飯時,吃的是瘦肉餃子。


    其時天色陰鬱,細雨飄飄,四九天下小雨,倒是一種奇跡。


    但是很快,就下起雪來。


    雪灑如飛絮,遮天蔽地,很快觸目一片潔白。


    外麵的世界,山啦、樹啦、房屋啦,一切一切都跟白雪一樣變得潔淨、單純。就好比一個麵部門凹不平的麻子塗了一臉的雪花膏。


    吃完飯,爸和小三走了。


    臨晚時,大家說說笑笑,其樂融融。


    “轟隆隆。 ”


    突然,一陣地震聲傳來。


    大家都有點慌了。


    當時又沒有電。不久,可以看見平地又閃了兩次像打閃一般的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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