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年3月6號星期五


    中午,我還是拿著《雜筆匯宗圖卷》去了亮叔家。


    明天,我就要走了,今天是這次來奶奶家串門的最後一次去他家。


    我遇到小波,在亮叔坐了一會兒。


    小波翻看《雜筆匯宗圖卷》。


    我約了小波和亮叔下午來我奶奶家打撲克,做最後一次聚會。


    威叔課程緊張,難得一見。


    下年小波來了,帶來一本《女子世界》。


    上麵有一篇《台灣瓊瑤王國始末》的文章,寫了瑤瑤簡曆以及她的電影,小說的黃金時期和沒落階段。


    筆者對瓊瑤是持批評態度的。說《月朦朧烏朦朧》是癌。說瓊瑤的小說充滿仇恨和病態。


    難道生活中就沒有仇恨和病態嗎?


    正是因為有,瓊瑤才寫出來了,寫出小說,寫出現實,寫出心聲,寫出呐喊。


    你看許文強瘋了,你怪周潤發?


    你家少女早戀,你怪瓊瑤小說?


    我看瓊瑤小說就沒感覺有什麽畸形的邪念啊。你看出那麽多問題來了,你寫一個沒有問題的小說給大家看呀。


    夢幻和現實分不清,娛樂和教育搞不懂。


    動真格的沒有,瞎巴巴一群。


    87年3月7號星期六


    我先到二姨家取了去年秋天落在她家的靴子。


    然後,我迴到家,看見門鎖著。


    我跳窗而入。


    不一會兒,爸爸迴來,說他明天去鞍山二舅家,問我用不用把我畫的畫拿去給二舅看。


    我說不用,不過我想把《紅紗俠女》上爸拿去給二舅看看。


    87年3月8號星期日


    爸早早起來。


    我拿出《紅妙快女》和《雜筆匯宗圖卷》讓爸拿去給二舅看。


    南風來了,天色陰沉,天氣很不好。


    下午我載小二去下地。小潭本來不愛去,又追了上來。


    在地裏,他倆放火燒荒,我用鍬把凹凸不平的壩線鏟平,準備種豆的。


    迴來是順風,而且風很大。


    我的自行車前頭載著小二。後麵沒貨架,小潭趴在我的後背上,就這樣騎到了家。


    87年3月9號星期一


    大約淩晨三點多鍾,爸爸迴來了。


    我裝著不知道,閉著眼睛聽爸爸和媽媽說話。


    聽說,二舅說我畫的畫一門沒門。


    至於武俠小說,上級不準發表。加之我對社會生活經曆少,也寫不出什麽像樣的作品


    爸爸還批評我給二舅寫的信太偏激了。二舅說如果放在那個年代,這封信足夠反動的了。


    爸還說王璐和二舅唱反調,說我寫的挺好。


    我的心裏很難受,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仿佛動一動,就會掉進無底深淵。


    我在給人寫信時,常常熱血沸騰、感情充沛,情緒遊動。


    寫過之後,才覺得寫的不恰當。


    我自認為人生一大折轉的路上,看來是撞上了銅牆鐵壁。


    我隻能冷笑著走我的路,我不辯解不怨人。


    我隻想說我愛武俠小說。縱然終生不得發表,我也要堅持寫下去,因為它以成為我人生中的一大樂事。


    天亮以後,爸爸告訴我,我的書還留在二舅家,他要仔細看一看。


    爸爸對我講:“以後看武俠小說可以,不興寫武俠小說。”


    我沒聽,仍在裏屋趴了大半天,寫我的《神劍大俠記》。


    傍晚,小潭給我送來一封信。


    我一看,是玉良二舅寫的。


    我沒有想到二舅能給我寫這麽長的信。信中大意是讓我寫一些生活現實,跟上形勢的小說。


    我覺得我沒那個實力和腦筋。寫武俠小說瞎編還行,現實小說能瞎編嗎?


    除了武俠小說,我唯一能轉型的就是寫一些民間故事了。


    87年3月10號星期二


    我在家拆大棚的架子,爸去大石橋買酸。


    我折完架子,有些還凍著就不能折了。


    我進屋寫《神劍大俠記》。


    寫了沒多久,偶爾一抬頭,外麵紛紛揚揚地飄落著雪花。


    87年3月11號星期三


    上午收拾院子裏的爛草拉圾。


    下午小二放學了,我和他一起收拾。


    晚上演了《坎坷》。


    遼寧台有一百多集的《卞卡》。如果沒有《坎坷》,我也會把《卞卡》看完的。


    87年3月12號星期四


    沒有心思寫作了,放下一段時間也許會好的。


    下午很晚才下地,地裏很多人在幹活。


    “一年之在於春”。人們播下希望的種子,用辛勤的勞動和汗水換取金秋的收獲。


    87年3月13號星期五


    我家殺的豬吃得差不多了,今天早晨是最後一次吃豬肉。


    我懶的起來。裝做頭疼想多睡一會兒。


    爸和媽生氣沒出發,讓我出去掃雪。


    因為我多寫了幾筆,他大發雷霆。


    我也氣了,光著腳穿著拖鞋出去雪地裏掃雪。


    爸爸氣得在屋裏嘟囔:“你看看他那個樣,我還能給他蓋房子娶媳婦?”


    掃完雪,我接著寫《神劍大俠記》。


    直寫到日暮西方。


    西方的彩霞染的半天紅黃,像被切開的胡蘿卜。


    頭頂的天如藍玉,東方山巒上的天略微發黑。


    一天又過去了,人生是個漫長的旅途。


    我不認為二萬天很多。人都希望自己是長壽的。有一位心理學家說,人生一世,有時候是願意死的。


    將來必要的話,我離家出走時就會把生死置之度外。


    人有時候非常怕死,也時候常不怕死。我十分相信了。


    我感到家庭教育和父母的言談舉止對孩子有非常大的影響,如果我有孩子的話,一定學學兒童心理學,使他們健康發展,不致產生某種崎形。


    87年3月14號星期六


    今天到虎莊彈棉花。


    下午下地打茬子,迴來載著小潭。


    我把筆記本訂在一起,準備寫《聊齋遺補》。


    又把不成功的《薔薇海峽繼集》,《棍王龍方劍》,《福女》合訂一本,在封麵上寫了四個字《斷簡殘編》。


    87年3月15號星期日


    上午寫《聊齋遺補》第一篇《水仙》。


    下午幹活迴來,寫完《水仙》,已經是六點多了。


    87年3月16號星期一


    早早下了地,但地還凍著。撿了撿茬子,便迴了家。


    中午和下午下地迴來的時間,繼續寫《神劍大俠記》,已然快寫到四分之一。


    創作感和興趣感漸漸濃了。


    87年3月17號星期二


    春天到了?


    早晨,居然下起雨來,這是今春第一場雨。


    不過,我覺得她並不“貴如油”。


    這一場雨過後,幾日內也不能幹活了,除非馬上晴天日曬。


    下午,雨才漸漸停住,天空慢慢地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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