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兩層高的酒樓裝潢精美,設施完善,是當地最有名的。


    酒樓內的夥計們俱是青衣小帽,長相斯文。


    很顯然,平常的百姓是很難進入這家酒樓消費的。


    一名夥計將二人引到櫃台前,請他們在竹簡上留名。


    “吃個飯也要留名啊?”


    黑衣漢子問。


    “我們聚金樓是縣衙開辦的酒樓,新來的客人都要留名的。”


    夥計迴答。


    黑衣人留下名字:穆如星。


    叼魚郎留下的名字是:杜恆。


    杜恆和穆如星簡單地要了兩個菜,一壺酒。


    “我們這裏,最少要四個菜才能起灶。本地的特色米線,也必須來兩大碗。”


    夥計微笑提示。


    “那就來八個菜,四大碗米飯吧。我追了幾百裏才殺了人,正好有點餓了。”


    穆如星濃眉一皺,漆黑的目光看定夥計略帶輕蔑的麵孔。


    “是。”


    夥計轉身離開。


    “他還是沒把我們當人看。不然,是退出去,而不是轉身就走。”


    杜恆微笑:“不過,沒關係。我們隻是來吃個飯。”


    “是刑部的杜特使和穆特使嗎?”


    杜恆和穆如星快吃完飯的時候,一個微胖的官員過來問。


    杜恆亮出刑部銅牌給他看。


    “下官何國良有禮。兩位特使親臨小縣,想是小縣出了什麽不法之徒?”


    那官員連忙施禮。


    “貴縣的訟師趙錫,他的為人如何?”


    穆如星語氣淡淡地問。


    “趙訟師為人忠厚正派,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他,他犯了什麽事?”


    何國良表情吃驚。


    “是人命案。”


    穆如星目光微冷。


    “趙錫殺人?這不可能吧?兩位大人,你們可要調查清楚了啊。”


    何國良的表情更加吃驚不已。


    “我們調查得很清楚了,他殺了自己的師父。唉。”


    穆如星歎息了一聲。


    何國良離開後。


    “說起這個趙錫,確實是個非常好的人。他對父母孝,對妻妾愛,對君王忠,對同僚敬,嫉惡如仇,愛民如子,幾乎是個完人。要殺他,我還真有點下不了手呢。”


    穆如星對杜恆感歎。


    “他在這個小縣的名氣很大,功勞也有。但是人證物證俱全,他和那個賣梨老頭一樣,今天是非死不可的。”


    杜恆目光決然。


    夜已黑。


    趙宅的書房裏燈火通明。


    趙錫正與一名訟師談論一樁案件。


    趙錫身材偏矮,須發稀疏,其眉入鬢,一雙眼睛靈動異常,極具神采。


    他談興正濃之際,兩道彪悍的身影一閃而入。


    為首一人神情冷峻,背掛竹笠,正是叼魚郎杜恆。


    其後一人滿臉肅殺之氣,正是龍形神手穆如星。


    “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夜闖私人府宅!”


    趙錫一怔之下,隨即喝問。


    杜恆亮出刑部緝兇令。


    “你們要抓什麽人?抓到我的家裏來了。”


    趙錫皺眉。


    “你,可以離開了。”


    穆如星向那名訟師一擺頭。


    那名訟師連忙起身離去。


    趙錫冷著臉,審視著杜恆和穆如星。


    “趙訟師,在我們麵前,你也不必偽裝了。我們調查得很清楚。三年前,東墳崗兇殺案是你所為。死者羅石忠身受三十六刀,死狀非常之慘。”


    穆如星拿出懷裏的竹簡,看著上麵的簡明紀要。


    “羅石忠是我的授業恩師,我和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殺他所為何來呢?”


    趙錫嗬嗬笑著一攤手。


    “羅石忠是梅河城前縣令朱震的嶽父。你要告倒朱震,必須清除羅石忠。朱震是大貪官,你告倒了他是黎民百姓之福。但你殘殺恩師在前,再殺許廚子於後,可謂罪在不赦。”


    穆如星平靜地述說。


    “許廚子,什麽許廚子?。”


    趙錫神色一震。


    “你殘殺恩師之後,迴家把血衣尖刀投入廢井。不料被許廚子撞見,你殺了許廚子,把他投入廢井。怎麽樣?我沒說錯吧?”


    穆如星抬頭注視著趙錫。


    “這……隻是你的推測之詞,你有什麽實質證據嗎?”


    趙錫微微冷笑著。


    “梁漱芳也不算太難看,你無何不肯納她為妾呢?你眼中的這個賤丫頭,當年目睹了你殺許廚子的經過,她已然在州府把你告下了,是為人證。廢井裏的血衣尖刀也已取出,是為物證。不知趙訟師以為如何?”


    穆如星也冷笑了。


    “想不到……這麽快就敗露了。還好,朱震已經死了。我殺了人自當伏法,沒什麽好說的啦。唉……。”


    趙錫的臉色煞白,口中深深歎息一聲。


    “趙訟師,你告倒朱震是當時轟動四方的大事。黃太師因此丟官,兩大禦史入獄。趙訟師在公堂上訟辭如刀,說得朱震啞口無言,在下久慕風儀,極是欽佩。”


    穆如星麵露欣賞之意。


    夜風敲窗聲聲,如何能過度到當時的豔陽高照?


    趙錫微微一笑,挺了挺腰身,仿佛又迴到了公堂上:高官在上,衙役兩旁,百姓在堂外觀望。


    他的訟辭真的如刀鋒一般鋒利:“你不貪,你拿什麽蓋樓台殿閣?你不貪,你拿什麽養妻妾成群?你不貪,你吃得起山珍海味?你不貪,你怎麽去柳巷花街?你貪得向乞丐收費,你貪得向孤老征糧。你活著,百姓受苦。你不死,天理難容!”


    “你把經過如實說了,也許我們可以幫你些什麽。”


    穆如星語氣低沉。


    “有什麽好說的?師父知道我要告他的女婿,百般刁難於我。”


    “我自幼喪父,敬愛他如親爹一樣。可他總是瞧我不起。他是目無餘子的大訟師,我也確實是他最沒出息的弟子。”


    “和他對簿公堂,我全無信心。我左思右想,隻好殺了他。”


    “一刀不死殺兩刀,兩刀不死殺四刀,他非死不可。許廚子看見不該看到的東西,他不死我就得死。”


    “為了告倒朱震,隻有他先死了。我現在去見他們,向他們低頭認罪。”


    趙錫苦澀地笑著。


    “讓何縣令來辦這件事吧,我們走。”


    杜恆對穆如星一擺手。


    “我不想被殺頭!你們現在就殺了我吧!不要毒死我,嚇壞了我的妻兒,你們……。”


    趙錫驚恐地叫著,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杜恆雙手執繩,勒緊了趙錫的脖子。


    杜恆唿吸著。


    沒當這時,他都會覺得自己的唿吸特別珍貴。


    因為這個世界上,又有一個人不能唿吸了。


    杜恆和穆如星走出趙錫的書房,外麵已經黑得像濃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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