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6號星期日


    我和小三下地幹活。


    中午迴來。爸爸還沒迴來。我心裏暗想:莫非賣稻種有了希望?


    我見現在才不到一點,想著等到兩點看完一分鍾問答再下地幹活。


    結果到一點半時,爸爸沉著臉迴來。看樣子賣稻種不是很順利。


    我和小二立刻準備要下地幹活了。


    小丹也看不出眉眼高低,對著爸爸厲聲撒嬌:“你幹活帶我去嗷!”


    爸爸沉著臉大聲問:“你說什麽?你說什麽?”


    小丹嚇得連忙改口:“我說你早點兒迴來。”


    哈哈哈……。


    我和小二笑得肚子都疼了。


    晚上迴來,收拾一下大棚。


    我獨自去看電影。


    其實,我本無心看什麽電影。隻是常常在家裏待著,和很多熟人都生分了。


    剛剛走出家門,遇到教我一二三年級的韓玉春老師。


    在楊家小賣店,又遇到教我四五六級年的老師韓世春。


    電影的名字叫蜜月的陰謀,這樣的電影看不進去,當然也吸引不住我。


    3月17號星期二


    頭午我下地。因為田地裏還沒有解凍,我便迴來。


    下午,氣溫升高一些,又下地幹活,晚上迴來。


    農村的活兒就是這樣,黏黏糊糊,常幹常有。有一次我忍不住問爸爸:什麽時候能沒有活兒?


    我的心裏想:水田不會像爺爺家的山地果園一樣,一年四季天天都有活兒吧?


    大伯韓兆勝在我爸爸身邊開口了:“孩子,你就幹吧。這地裏一直能幹到老秋。”


    他看著我爸爸:“啊老孫,等上凍了,能沒有活兒?”


    那意思就是,等上凍了,隻要你想幹,也能有活兒。


    我的心裏失望了:幹吧。一年幹到頭。有什麽苦,吃就是了。


    後來,我聽到一句話:你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十六歲的我,不能明白得這麽深刻。我覺得吃苦沒什麽,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放棄學業,就得到田間受累。


    可是,堅持學業。那些英語,植物,數學也不是我能搞得明白的。


    幹活吃苦,至少我還能受得了。學習,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所以,即使再吃苦,我也隻能咬牙堅持。


    3月18號星期二


    清晨,天昏雲淡日暗。


    下午,下起雪來。


    我們在地裏幹活,把活包了。我和小二向家推車走,道路泥濘,十分難行。


    好容易到了家,我把射雕人物譜改為《雜畫錦集》第一集,剩下幾片雜畫,改為《雜畫錦


    集》第三集。


    迴家找到鋼筆,便寫了《延慶打擂》。


    3月19號星期三


    晨起向一外看,棗樹上堆積著潔白的雪花,真是“猶如一夜春風來,千朵萬朵梨花開。”


    因為下了雪,沒有下地幹活。我在家寫寫畫畫,過得非常愜意。


    3月20星期四


    爸爸上大石橋去買農藥。


    我在家中也沒有什麽事。


    中午時,一個老頭來我家告訴我:你家小二和二路打架了。


    我便出去看,小二正在道口和同伴們彈玻璃球。


    我過去把操珠踢走,讓小二迴家。


    我媽上二路家,問問孩子們為什麽打架。


    我迴到家,繼續寫《南宋飛俠傳》。


    吃晚飯時,媽媽說小女和小男搞對象的事。


    我聽了非常高興。


    記得小時候,老叔對我半真半假地說,小女家的爸爸媽媽和我爸爸媽媽簡量好了,等我長大了,讓小女給我做媳婦。


    這句話在我的心裏的影響,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它使我頭腦中出現一個陰影,久久難以磨滅。


    一直到今天。我還常常幻想,長大後果真如此,我就離家出走,去當和尚,當老道都無所謂。


    每每遇到小女的父母兄弟,我都極其冷漠,從不說話。


    這導致我對別的人也不愛說話,心裏想讓所有人都認為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沒有針對誰。


    時至今日,這個折磨我差不多十年的心病終於消失了。


    我心中慶幸:父母逼迫我的場景,不會發生了。


    3月21星期五


    早晨,爸爸喊我去老房子幹活。


    把我書放在桌子上,便去幹活。


    迴家來時,飯桌上擺著黃色的玉米餑餑。


    因為我家種的是稻種,沒有稻子吃。那些煮完飯呈現淡綠色的稻公子,已經被我們吃光了。


    我開玩笑說:“在生產隊時,還能吃上大米飯。現在包產到戶了,卻吃起大餑餑來了。”


    要知道,我從小就不吃餑餑和高粱米飯。我被爺爺奶奶寵愛,是吃著大米飯長大的。


    就是大米粥,我都不愛喝。


    這個幹巴巴的玉米餑餑,怎麽能吃下去呢?


    但是你不吃,怎麽有力氣幹活呢?


    所以,硬著頭皮也得吃幾口,用菜湯把餑餑送下肚去。


    下地幹活之前,媽說,過十天八天讓我去三姨家取土豆種子。


    我很高興。


    我小時候就愛在爺爺奶奶家,不愛去姥姥家。姥爺想我了,得來看我。


    近兩年我常常去姥姥家。腦海裏總是迴想到小時候在姥姥家不適應,三姨背著我去她家,讓我和她的孩子玩兒。


    那時,豔麗大姐,豔紅二姐和太威也小,我也記不住他們的樣子。


    3月22星期六


    爸讓媽去虎莊買蒜和蔥。


    媽不願去,我便去。


    媽讓我到虎莊找二姑幫我買。


    到了二姑家,老叔和老嬸也在這裏,他們是給果樹打藥的。


    爺爺家和二姑家聯合承包了虎莊山上的一片果園。


    二姑讓我上集市上找二姑父幫我買蔥。


    我來到集市上,真是人擠人,人碰人。人山人海。車靠車,車撞車,車水馬龍。


    在人群中擠著,遇見趙洪明。


    他是我中學一年五班的同學。一問之下,才知他也不念了。後麵有人催促我們不要再道上嘮嗑,我和他匆匆而別。


    3月23號星期日.


    今天,我給二姑家送兩捆稻草。


    騎到楊家村口,突聽身後有人問:“上哪去?大軍。”


    我迴頭一看,竟是同村的賈世壯。


    我小時是他手下的小跟班,他是我們一群孩子的頭頭。


    那次丟鋼筆事件後,不知過了多久,我倆便不說話了。


    事情的經過,我也不太記得了。


    大概是二姨家的大慶來我家串門,丟了一隻鋼筆。


    我和小二撿到了,拿去和小夥伴們炫耀。賈世壯用油字筆還是鉛筆的把鋼筆換走了。


    爸爸知道了很生氣,去賈世壯家要鋼筆。賈世壯的母親也很生氣,拿出十幾支鋼筆,說賈世壯的爸爸在中學當老師,能拿你家的一支鋼筆?


    事情過去好些年了,今天賈世壯開口和我說話,我怎麽能裝聽不見呢?


    我說:“我上虎莊,你上哪?”


    他說:“上大石橋。”


    路上,稻草掉了幾迴,我重新捆綁。


    到了二姑家,隻有葭麗和大飛在家。


    我迴家夾仗子。下午去下地。


    今天沒電,一分鍾問答沒看著,一連三次沒看到這個節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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