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月一到白府就是非不斷,她也不想把唐錦師傅牽涉其中所以才沒急著去找她。但既然已經來到了京城,不去確認一下她的安危心裏怎麽過意的去。好在憐月知道詳細的地址,花了一點錢找了個馬車就過去了。


    唐錦住的宅子和她的性子差不多,簡練大氣沒有多餘的裝飾。就是伺候的丫鬟婆子也不多,而且一看就是那種沒有多少心機的老實人。唐錦曾經說過不太喜歡和旁人打交道,除了入府去指導女弟子的課業極少和那些夫人小姐攀談。


    “小月!你不是和柳一柱走了嗎?為何又會到京城裏麵來!”拂柳村的事情唐錦雖然沒有受到波及,但她一直都在打探憐月母女的消息“我前幾日才偶遇了你的母親,她跟我說的是你去投奔柳一柱了啊!”


    “我與他有緣無分罷了……”和柳一柱的事情憐月也不想多談,無非就是他們的觀念不同罷了。兩個人都說不上有錯,隻是他們真的不適合白頭到老……


    “你這孩子一向清醒……”唐錦也說不上這究竟是好還是壞“或許就是因為我們兩個骨子裏都是一樣倔強的人,所以我對你才會格外的憐惜吧……”


    “我如今暫居白府,但我不會一直都困在那個地方的。”憐月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詢問“我想知道在師傅眼中,我的娘親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唐錦看了看憐月那副落寞的神色,就知道白府中人沒少詆毀段青黛“你的母親曾經因為在周國先皇的壽宴之上,驚豔一舞名滿京城。我那時候年輕氣盛,總想著找個機會和她一較高下。”


    “原來師傅和她隻是神交……”白芊羽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白修文也不會平白無故默認自己戴了綠帽子了吧?段家的人明明就住在京城,為何沒出來替自己的女兒做主?


    “我們有過數麵之緣……第一次是因為想要解救你師祖趕到京城,我和師姐窮途末路之際遇到你母親外出。”唐錦臉上露出心痛的神色“那時她就已經病入膏肓,卻見不得別人的疾苦。我無法把眼前麵容慘淡沒有一絲生氣的少婦,和那個傳說之中明豔燦爛的少女聯係在一起……明明就隻相差三年的時間啊!她究竟經曆了些什麽慘絕人寰的事情,才會變成那樣心如死灰的模樣……”


    憐月的手使勁擰在大腿上——她為自己因為白芊羽的幾句話,就懷疑段青黛的人品感到自責。白府裏的是些什麽樣的人,她剛剛經曆過好幾次怎麽會不清楚!她們能睜著眼睛把黑的說成白的,她這幾天又不是沒有領教過……


    唐錦當然看出了憐月的情緒轉變,她輕聲安慰道“每個人都會有判斷出錯的時候,合理的懷疑也是正常人都會有的反應。但你不是第一時間找我來求證了麽?還有……你是改變主意想要繼續參加選秀了麽?”


    憐月緩緩的搖了搖頭“我隻是暫時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才在白家勉強過度幾天罷了。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方,總得把我娘的事情搞清楚才行吧。”


    “小月……你娘的事情我覺得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那樣簡單,不然段府這麽多年不會連你也不聞不問。”唐錦眼裏的那份擔憂肉眼可見“更何況你現在勢單力薄,就算查出眉目也很難和他們抗衡。”


    要是在以前憐月說不定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現在就算她不想計較白府的人也不會放過她的。她這樣的性子怎麽可能被別人輕易的拿捏 ,想把她當踏腳石的代價可不會太小!更何況這中間還橫著一個臨淵,哪裏是她說想抽身就能抽身而退的……


    此時的臨淵已經帶著自己的貼身侍衛,先於大部隊提前一天到了京城外圍。明日就是白府老太太的六十大壽,他直接借口為了躲避歡迎的人群剛好湊的巧就行。隻要和白家搭上了線,都不用臨淵費心自然有人上趕著巴結於他。


    臨淵提前迴來的事情,憐月根本就無從得之。白夢梁自然知道自己根本不夠格,連和睿王搭上話都是奢望。他現在最多也就祈禱能憑著段青黛的名聲,能讓五個皇子在選秀的時候能對憐月高看一眼。現在最讓他頭疼的是,因為睿王的提前歸來他費盡心機的壽宴,根本就請不到有重量的官員到場……


    想到這裏惱怒的白夢梁,對眼前的刁茹眉也就沒了好臉色“要不是你腦子進水出了那麽一個餿主意,咱們多少還有一個貴客登門!果然是小門小戶養出來的淺薄之人,才會生出那樣一葉障目的想法出來。”


    刁茹眉心裏抱怨白夢梁也不是什麽上得了台麵的東西,但麵上還得陪著笑臉“其實這事也沒到毫無轉圜的餘地……咱們借著憐月那丫頭的名頭,就說她因為這件事情這幾日都心有不安。”


    “這樣能行?”白夢梁當然知道這樣一定可行。玉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怎會不知?隻是他自己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偽君子,想要找個人背下一切的罵名罷了。


    就好像當初他明明就已經看出白芊羽的不對勁——最初知道玉痕要來府上的時候,她的眼睛裏全部都是意外之喜。可第二天玉痕到來之後,她卻反常的從頭到尾沒露麵。而且刁茹眉身邊幾個眼熟的丫鬟仆婦,那天好像都沒有在場。她還時不時趁著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給身邊的人遞眼色。


    刁茹眉是個什麽貨色他心裏門清,當時就看出來她想要把主意打到玉痕身上。但想到白芊羽已經喪失了選秀的資格,與其留她在家裏發瘋還不如給她一個機會。這世間的事情誰又能說得那麽清楚?想當初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和刁茹眉這樣的女人走到一起。


    而且就算這件事情搞砸了,他可以完全推說不知情。玉痕的為人處事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是絕對不會去為難一個姑娘的。而且因為捏著這個把柄,要是以後憐月那丫頭走了狗屎運被哪個貴人看上了的話,還能借著這個由頭休了刁茹眉另外再娶!


    刁茹眉當然不知道,白修文心裏打了這樣惡毒的主意。但她也能明顯感覺得出就算這麽些年過去了,白家母子從心底裏就沒看得起她的出身過。但就算她心裏一清二楚又能怎樣?離了白府別說吃香喝辣了,估計吃糠咽菜都困難。所以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兒子白謹言身上了。隻要她的寶貝兒子能走上康莊大道,那她在白府才能呆得安穩無憂……


    “夫君當然不用親自出麵,一切由我這個家中婦人來辦就行。”刁茹眉當然知道白夢梁之所以把她抬房,除了形勢所逼找不到更好的選擇之外,還因為她會察言觀色及時攬下所有的責任。


    刁茹眉不但言辭懇切的請到了玉痕,還特意在給夫人小姐們的再次邀請函裏麵,特意提及了這件事情。她這招不謂不高明——雖然老太太的壽辰無可奈何的,和睿王凱旋而歸的日子撞在了一起。但那樣人山人海的場合實在不適合夫人小姐們去,心裏麵不知道有多不甘心的她們貿然得之,可以在這裏見到清風朗月的玉痕公子……


    男人們因為要去迎接睿王榮歸沒有時間過來,但有這些夫人小姐過來總算也能撐起來一些場麵。當天刁茹眉看著白夢梁母子倆臉上濃濃的笑意,就知道前幾天自己辦的蠢事已經被放下了。看著故意被她冷落在一邊的憐月,心裏突然就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


    憐月看了看那邊得意洋洋的刁茹眉,心裏也懶得和她計較那麽多。她以為借故人手不夠把青蓮指派到廚房幫忙,自己會因為這個活活氣死。哪裏知道她們主仆根本就沒心思參加這個壽宴,憐月隻等拜壽完畢就會自動消失。


    “小月……”憐月聽著熟悉的聲音有些詫異的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了臉上微微帶著笑意的唐錦。


    “師傅你怎麽在這裏?”憐月根本不想把唐錦卷進自己的事情裏麵來,所以上次見麵千叮萬囑以後就當陌生人。


    “我想了想還是做不到……”唐錦拉著憐月的手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刁茹眉母女是個什麽性子我多少知道一些,她們是不會因為我否認和你是師徒就放過我的。與其讓她們找到機會對我們各個擊破,倒不如我們兩個連起手來奮力一搏。”


    憐月想著臨淵應該沒有那麽快就迴來,說不定能在這之前就查清段青黛的事情。再說唐錦師傅說得也很有道理,白芊羽對於自己都這樣記恨怎麽可能會放過師傅?再說自己被困在白府裏麵消息閉塞,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根本就無從知曉。憐月正要向唐錦打聽龜滋國那邊的戰事情況,就看見一臉陰沉的白芊羽走過來了。


    “唐師傅別來無恙啊……”白芊羽眼睛裏的憤恨都快溢出來了“我不知道你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我隻知道我這些日子過得很不好!聽說你們兩個還是感情很好的師徒?這樣還真不錯……豈不是我隻要出手對付你們中的一個,另一個也會心裏不好受……”


    “那大姐姐可得抓緊一點時間啊……要不然拖拖拉拉等到明年的選秀,說不定我就得到哪個王公貴族的青睞了哦……”憐月知道選秀是白芊羽的死穴,隻要這樣一說一定會讓她馬上發瘋。


    “你給我去死!”受到言語刺激的白芊羽果然繃不住了,立馬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一股腦的往憐月身上扔過去。見到憐月身法靈活的躲開,沒撒到氣的她又找到花瓶擺件通通丟過去了……


    劈裏啪啦的聲音自然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大家都抱著吃瓜的心情看了過來。這樣一來都看見了氣勢洶洶的白芊羽,和那邊裝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憐月。白芊羽這時才反應過來中了憐月的套,但大家探尋的目光隻能讓她更加的惱怒。


    “這就是那個摔壞了腿,不能參加選秀的白府大小姐吧。”


    “生得倒是弱質纖纖,沒想到脾氣竟然如此暴躁……”


    “一點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氣度,就是參加了選秀估計也沒有哪家能看得上眼。”


    要知道這些夫人小姐們,本來就有些妒忌白家能在這個時候請到玉痕公子。現在逮到這麽個好的機會,當然是往死裏貶損白家的人心裏才會好受一點。憐月知道刁茹眉那麽聰明的人怎麽會想不到這一點,多半是不知道在哪裏下套等著自己去當這個大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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