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一下,請問這位姑娘,梅花好看嗎?”皇甫千寧看她看的入神,覺得好玩兒的緊,湊過來打趣地問。她怎麽一個人跑到禦花園裏來了?賞花嗎?那為什麽對著一株枯樹露出迷醉的表情?


    “好看。”


    “是嗎?我來看看!”他走近才發現這是一株已經枯死的臘梅,隻不過枝頭還掛有兩片幹枯的葉子而已。


    “已經死了。”他說,“我就說,現在這皇宮裏哪還會有臘梅?怎麽可能?”阿萊定定地看著死去的臘梅,腦海裏迴響著他的話,問道:“為什麽皇宮裏沒有?”


    “這牽扯到一宗皇宮秘聞,不能告訴你。”皇甫千寧很神秘地眨眨眼,說,“走吧,別看了。”阿萊探身,小心翼翼地折下了一條枝幹,轉過身才發現他今天居然穿了淺綠色的衣服。


    盈盈如翠,淺淺落碧,挺好看的。


    “活不了的。”


    “我想試試。”她說,頗有些倔強的意味。


    “好吧好吧。”千寧投降,“你來宮裏有什麽事情?又迷路了?”


    “我來找太子妃,想見見她。”阿萊如實地說,“跟她討教討教怎麽做王妃。”


    做王妃?!千寧算是徹底服了她的坦率和耿直,說:“你們那裏的人都像你這樣嗎?這樣吧,還是我帶你過去,她現在應該在皇後的寢宮,要麽就在北苑。”


    “我什麽樣?”她翹首,問。


    “沒什麽樣。”他敷衍,“挺好。”


    到了皇後寢宮,果然沒有找到聶如意。千寧隻得又帶她來到了北苑。聶如意正在這裏指揮小丫頭給士兵們煮水燒茶。她坐在大大的搖椅上,旁邊有丫頭扇風,舒服的很。


    “我說嫂嫂啊,您還真是想的周到,也不辭辛苦,瞅這大太陽曬的!”皇甫千寧走上前去,調侃道,“大哥呢?”


    “你倒是告訴我哪來的太陽?”聶如意笑了,對他的話已經見怪不怪,站起身來,“今天可是陰天。你大哥他在內殿跟劉大人商量工程。”她看向阿萊,“這位姑娘就是阿萊公主吧?”


    “你認得我?”阿萊驚訝地說,而後急忙施禮致歉,“太子妃娘娘請恕罪。”


    “起來吧,我這嫂嫂脾氣可好了,不會介意的,對吧?”千寧說。


    “是啊是啊!”聶如意大度地笑道,“你以後沒事可以多來找我,我也正愁沒個人說說話,多跟我聊聊天。”


    “好啊!”阿萊很開心,“我也來幫忙!”又有些好奇,“這是是幹什麽的?”


    “是用來選秀女的,是秀女們住的地方。”聶如意向她解釋。


    “我知道,你們這邊的皇帝和皇子都會有很多的妻子,三妻四妾是你們的傳統。將來,三殿下也會有很多的妻子嗎?”阿萊有些不開心,“我不想跟別人分享他。”


    聶如意沒有說話,抬頭看了看天空。


    天要下雨,怎麽會問行人的意見?


    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李琰玉又要走了。


    “跟我來。”


    他帶著玲瓏來到了青花樓下,不遠處一棵可兩人合抱的大樹下,拴著一匹雪白的駿馬。那馬額頭上有一撮火焰形狀的紅毛,眼睛炯炯有神,正在啃著旁邊的樹葉。


    “知道它叫什麽嗎?”


    玲瓏搖頭。


    “紅毛。”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洋洋得意,“頭上有紅毛。”


    玲瓏:“……”


    遠處,紅毛打了個響鼻,踢了踢腿。


    “雪裏紅。”她說。


    “雪裏蕻?野菜?”


    玲瓏瞪了他一眼,說:“紅色的紅。”忽然被他抱住了。他雖然年紀小,卻比她高出半頭。玲瓏窩在他懷裏,唿吸有些微停滯,鼻尖縈繞的是幹燥而溫暖的氣息。


    很容易讓人產生依賴感的氣息。


    “我知道,紅色的紅,就叫雪裏紅,很好聽的名字。”李琰玉放開她,略帶苦澀地笑道,“你還會再打我嗎?”


    “不會。”玲瓏低頭。


    “李玉不是我的名字,我叫李琰玉,這個琰,你記住了。”他捉過她的手,在柔軟潔白的手心裏寫下自己真正的名字,“我走了,你自己要保重。”


    有冬天的風吹過,雪簌簌地落下來。地上已經有了些許白色殘留。在這個即將獨自度過的漫長冬天,玲瓏看著眼前認真的少年,隻想把他的側影深深地印在腦海裏。


    “我記住了。”她說,“你該走了。”


    金福六在遠處招手。


    李琰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從懷裏掏出雪花玉簪插入發中,騎上馬遠去了。


    雪上空留馬行處。


    一路順風。


    玲瓏默默地閉上眼睛。


    “天下第一”舞會正式開始了。


    整個厘都人聲沸騰,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被勾走了,所有女人的心也都被嫉妒撐得滿當當的。


    厘都的東麵,最大的台子被裝飾的花紅柳綠,作為這次比賽的主場地。後台設置在了離得最近的溫香樓,舞姬們個個信心滿滿。比賽可以用“沉魚落雁,燕瘦環肥”來形容,身段舞姿容貌都成了比拚的內容。或明或暗,互相較勁兒。


    顏昭君跳舞,玲瓏伴奏。


    此刻,她坐在屋裏,心裏多少有些忐忑。


    “我說,怎麽不開心?”鏡子裏映出了劉文傑的臉。他穿了一身淺銀色的衣服,騷包又拉風,符合他一貫的作風,眼睛半眯著,欣賞著鏡子裏的美女。


    “你怎麽來了?”她問。


    “來看熱鬧。”


    “有什麽好看的?”


    “當然是美女嘍!”


    顏昭君迴頭怒視他:“劉大人真是毫不遮掩,想什麽就說什麽。”


    “那有什麽?我要說我是來看你的,你開心不開心?”他耍貧嘴。


    “我是美女嗎?”某隻自戀的美女問。


    “不是。”


    顏昭君臉一拉,拽起他就往門口拖:“劉大人,看你的美女去吧,不送!”


    “怎麽,生氣了?”劉文傑努力掙紮。“出去出去,別打擾我!”她生氣地把劉文傑推出去,結果因為用力過大,“呲啦”一聲,袖子連同胳肢窩一起破了個大洞。


    “哈哈哈,看美女去……”


    劉文傑大笑著走了。


    “什麽破衣服?”顏昭君鬱悶地關上門,坐迴床上補衣服。


    還沒來得及脫下來,門被敲響了。她打開一看,是溫香樓的細柳。厘都這些舞技超群的女子,顏昭君都有所耳聞,細柳就是她為數不多識得麵目的幾位之一。


    “青鳳是吧?”細柳人如其名,說話也尖聲細氣的,有些刻薄。


    “您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就是聽說你舞跳的不錯,特地來看看你。”她打量著顏昭君,從頭到腳看了好幾遍,目光落在衣服的破洞上,撇了撇嘴,“長的也不怎麽樣。”


    顏昭君瞬間不高興了,說話也毫不客氣,什麽難聽說什麽:“你也長的不怎麽樣,你自己平常都不照鏡子嗎?眼角的皺紋跟樹皮似的,怪不得叫細柳。”


    “你……”細柳氣的直冒煙,“你別高興的太早,仗著有侍郎公子撐腰就目中無人,走著瞧!”


    她氣唿唿地走了,匆忙之際,地上落了一包東西。顏昭君打開一看,嚇得臉都白了。居然是砒霜!細柳隨身帶著這個劇毒之物做什麽?她想了一下,把砒霜包好從窗戶扔了下去。


    外麵有人叫了:“青姑娘,要準備了。”


    聲音有點怪,半男不女的。顏昭君想著可能是對方嗓子啞了,就沒在意。她看看自己的破衣服,想縫補卻沒時間,懊惱地開門,想往後推遲一下出場順序,哪知道突然就被人打了一悶棍,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玲瓏來找她,卻發現房間裏空空如也。


    “去哪裏了?”她納悶,“不會出什麽事了吧?”看到門口的地麵上隱約有拖動東西的痕跡,玲瓏心裏有了不祥的預感。此時,外麵的聲音響起來了:“有請青鳳姑娘出場!”玲瓏清楚地聽到了人們的歡唿聲和奚落聲此起彼伏。


    “有請青鳳姑娘出場!”


    第二遍邀請仍舊無果,議論聲更大了。


    玲瓏決定不再等了,她戴上麵紗,代替顏昭君上了場。


    她苦苦練了這麽久,不能就這麽付之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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