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過後。


    陸思棉擦了擦眼角,笑得溫柔,“謝謝你,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動人的鋼琴聲了。”


    “你...”葉正看著反正淚光的眼眶,欲言又止。


    “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吧。”葉正輕聲道。


    聽到這話,陸思棉的眼淚再一次的奪眶而出,麵上依舊掛著燦爛的微笑,“重要,一個執著要去遠方的故人,攔都攔不住的那種。”


    女孩眼裏的傷感和堅強讓葉正一下子找到了共鳴,“真的很巧,上個月,我的外婆就去了遠方,那個愛護了我半生的老婆婆徹底的放開了我的手,我學鋼琴就是因為她。”


    “那可真是同為天涯淪落人啊。”陸思棉看著天際感慨道。


    “是啊。”


    一時間兩人無言,都在思念著遠方的家人。


    半響。


    陸思棉隨手抹了把臉,側頭看著男人,“說說你的故事吧,我想聽。”


    葉正疑惑,“你為什麽對我的故事那麽的好奇?”


    “嗯...你今天彈的歌曲都很傷感,打攪了我去吃炸雞歡快的心。”陸思棉想了想給了一個很蹩腳的理由。


    對於小姑娘的借口,葉正自然不信。但也許是壓抑了太久,葉正不禁娓娓道心中的煩悶。


    “我的外婆,是一個音樂大家,她說我很有天賦,所以教會我彈鋼琴,她希望我能成為她最優秀的弟子,所以從小把我帶在身邊悉心教導,我每天的練琴時間長達十個小時。”


    陸思棉歪頭,“你的外婆希望你也能成為萬眾矚的鋼琴家嗎?”


    “是的,她希望有一天能參加我的萬人演奏會,希望我能站在舞台上閃閃發光,希望我能成為她的驕傲。隻是,她終究沒有看見。我也沒辦成萬人演奏會。”


    “你的琴技很好了,還不夠開演奏會嗎?”


    “不夠,我的琴技,還差了一點,就這一點,我用了一年的時間依舊沒有突破。”


    “那就努力去突破,一年不行,就兩年三年。”


    葉正的眼裏泛著哀傷,“本來我也是這樣想的,可自從她走後,我覺得開演奏會已經沒有意義了,每天對著鋼琴也沒有任何的激情,練琴沒了目標。”


    “所以,你彈鋼琴,隻是因為你的外婆,其實你根本不喜歡鋼琴,是嗎。”


    葉正立馬反駁,“當然不是,音樂對我來說是朋友,是知己,陪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喜怒哀樂。”


    “那你開不開萬人演奏會跟你的外婆有什麽關係?你的琴技很好,唯獨少了自己的感情。”


    葉正愕然,“你..說什麽?”


    “我說,你的琴技至今突破不了,是沒有融入自己的感情,你的音樂摻雜了雜質,正如萬人演奏會,是因為你的外婆想,而不是你想。”


    一番話,讓葉正徹底的怔住了,脊背僵硬的動彈不得,這一層麵他是沒有想到的,是啊,之前萬人演奏會,確實隻是因為外婆想。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刻苦練琴,隻是因為想成為外婆的驕傲。


    “外婆臨終前對我說,讓我去做喜歡的事情,原來是這個意思。”葉正低語道。


    “如果你喜歡彈鋼琴,那就重新規劃你的夢想,如果不喜歡,那就去找自己喜歡的事情。”


    葉正伸手輕輕的撫過黑白琴鍵,神情帶著濃濃的哀傷,“喜歡,怎麽會不喜歡,小時候的夢想可是要做一個像外婆那樣光芒萬丈的人。”


    “那就去做,人在遠方,也可以看到你的演奏會。”


    葉正搖頭,“沒有了外婆,我也沒有了師傅。”


    “這有什麽難得,我來教你。”


    葉正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孩,見她認真的,詫異道,“你會彈鋼琴?”


    “我會。就當作《旅人》的報酬。”陸思棉堅定的點頭。


    那天掉落的粉紅花瓣,書寫著一場妙不可言的師徒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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