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邵聽的忽覺心裏一痛,搖搖頭輕聲道:「並非刻意要瞞著什麽,隻是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起罷了……」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人都能在自己身上重新活一遍,活到別人身上又算的了什麽……」她的聲音似囈語,小的幾乎聽不見。庾邵也隻聽出了幾個詞而已,還沒等他再開口問,很快脖子處就感受到了平穩的淺淺鼻息。


    他笑了笑,將步子邁的更穩了些。


    走了半個多時辰,容蕪醒了過來,扒著庾邵的肩揉了揉眼,打了個嗬欠。看看四周還是高山,前麵還是雜草叢生的路麵,好像根本沒有動過的樣子,迷糊地嘟囔道:「花圃呢?你是不是趁我睡著了也偷懶啦……」


    庾邵沒好氣地接道:「不去花圃了,爺都走累了,正好把背上的這一坨肉找個地方一放,能引來頭狼啊虎的正好獵了打牙祭。」


    「……我也餓了。」


    「……」


    當容蕪被放下來後,還有點懵,看著他道:「你是要把我放在這裏引狼嗎?」


    「瘦的還沒一兩肉,放在這裏除了爺還誰要啊?」庾邵瞪她一眼,「旁邊有條河,我去看看能不能叉兩條魚來。」


    「唔……」


    容慕他們尋來時,見到的就是兩人坐在地上捧著魚吃的正香的場景,麵前還堆了一團火,上麵串著幾條魚正在烤,已經能聞到焦香的味道了。


    眾人愣了愣,桓籬喃喃道:「我就說聞到了香味吧,你們還不信……」


    太子晉上前一步,盯著庾邵死死道:「還活著?」


    「活的好好的。」庾邵閑閑道,手中又烤好一條遞給容蕪,容蕪搖搖頭道:「不要了,我夠了。」於是他又把魚伸到了前麵,問到:「誰要?」


    太子晉一把搶過來,憤憤道:「虞、錦、城!我們都快找瘋了,你還有興致在這裏給我烤魚?你怎麽不把自己給烤了呢!」說著狠狠咬了一口,燙到了嘴。


    「那可不行,烤成灰了還怎麽讓你們認出來?不是白跑一趟了。」


    「……你就算成灰了我也認得出!」


    「嘖,吃魚吧啊!」


    那邊,容慕容芥還有桓籬也來到容蕪身邊,容芥滿臉的自責:「阿蕪,都怪我,明明離你最近卻……」


    「這怎麽能怪二哥?是我沒伸出手……」容蕪說著瞟了一眼站的遠遠的庾鄺,心道他怎麽也來了,難道又在打什麽壞注意?


    庾鄺本想過去,但看到她眼中明顯的戒備,腳步就止住了,眼神轉到了那邊兀自烤魚的虞錦城身上,那個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笑容讓他覺得莫名的熟悉……


    庾邵抬眼,正好與他對上,揮揮手中的烤魚招唿道:「看的眼睛都直了,想吃就過來拿!」


    庾鄺一晃神,不自覺地就伸出了手。魚還沒拿到,就被旁邊容蕪的嬌斥打斷:「都別吃了!大姐姐和茂哥兒還著急呢,我們快些迴去!」


    庾邵又被瞪,無辜地摸了摸鼻子,不太明白怎麽好像又惹到怒火了……


    容慕也覺得這裏多耽擱不便,正打算扶容蕪起來,就看見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蹲到了自家妹妹跟前,而更讓他震驚的是,自家妹妹還真的特別自然地趴了上去!


    庾邵重新背起容蕪,在眾人驚愕的眼神注目下邁步就走,走了一段後還莫名其妙地迴過頭來,問到:「不是說要走了嗎?你們還想吃烤魚?」


    麵對著兩人一模一樣的疑問模樣,好像大驚小怪的是他們,眾人無語凝噎,悶悶地跟了上去。迴去的路上,氣氛壓抑而詭異,隻有那兩人還在若無其事地時不時在說話。


    「喂,你的油手不要抹到我的領子上!」


    「都髒成這樣子了,怕什麽呀?」


    「那也不行……哎哎!喂……臉也不行啊!」


    其他人僵硬著臉,努力裝著什麽也沒聽到的樣子,容慕和容芥對視一眼,想從對方的眼神中確認著自己的想法……


    ——大哥,真的是我想的那樣嗎?


    ——什麽?你也是這樣想的,不是我的錯覺?


    山崖下雖然路不太好走,但路程比外麵的大路要近上許多,再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了容慕所說的花圃。


    留下的人也無心賞景,見到他們迴來了急忙圍了上去,但在見到庾邵背著容蕪的組合都不由減慢了腳步,有些發怔地看著他們倆。


    隻有鄭戎腦子比較直,還上前拍拍桓籬的肩膀埋怨道:「我就說應該你留下來,我力氣大去了還能幫上忙,也不至於讓兩個受傷的這樣迴來啊!可你當時也不知道發了什麽神經,非要自己去……」鄭戎還在滔滔不絕,可越看桓籬臉色越難看,最後聲音弱了下來,疑惑道,「……怎麽了這是?」可桓籬隻是又看了眼庾邵和容蕪,什麽話也沒說,推開他轉身一個人走了。


    到了目的地,庾邵將容蕪放了下來,容瑩迴過神來,上前接過了她,憂聲道:「怎麽被背迴來了……哪裏受傷了嗎?一轉眼的功夫就聽二哥喊著你掉下去了,真是要嚇死人!……」


    「我沒受傷……」說到這裏容蕪也反應過來了,剛開始讓庾邵背著是因為自己腿麻了,可後來早就好了,怎麽又被背上了?……不好意思地迴頭瞅了那人一眼,見他笑眯眯地和其他人說話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樣子,也就不再管了,反正當時是他先蹲下來了,要腦子傻了也是他先傻,可不是自己想白占這個便宜的。


    「阿蕪,你……」容瑩欲言又止,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虞錦城,還是沒說出來,輕歎口氣道,「走吧,我先帶你去梳洗一下。」


    兩人都簡單整理過一番,容蕪被護的比較好基本連蹭傷都沒有幾處,庾邵那邊有幾處傷口比較大,但這裏沒什麽藥,隻得先清洗一下,等迴去再做處理。


    經過這一折騰,眾人也沒了力氣再翻山迴去,景約先生當即決定大家在花圃旁的空房留宿一晚,派下人連夜迴別莊通知車夫駕馬車趕來,明日再坐車迴去。


    月色寥寥,白日沒有好好欣賞的花圃,趁著夜風送來芳香也可醉人。


    夜裏,庾鄺做了一夜的夢,夢到那日還年少,他坐在簡陋的路邊鋪裏,身邊有小妹,有大哥,大哥還耐心地替他將點心都剝好了皮,可不知怎的在遞來時,卻變成了烤魚的模樣……


    春假很快過去,容蕪迴到閔京城時還有些舍不得,可是進府後卻發現崔氏並不在,問過馮媽媽後才知曉原來靖寧侯府謝氏病了幾天了,崔氏心中擔憂便過去探望。


    容蕪也忽然發現此次出遊姬晏並沒有出現,景約先生不會不邀請姬晏,唯一的可能就是謝氏真的病的不輕。想到這裏,容蕪不由也憂上心頭,這些年來謝氏待她如己出,兩輩子的情分加在一起讓她也對謝氏十分親近,聽聞她可能病情嚴重,腿上就閑不住想要過府探望。不過她還是被馮媽媽勸住了,一來她剛迴來風塵仆仆的不適宜去探望病人,二來算著時間崔氏也快迴來,到底什麽情況等她迴來問過再做打算。


    一直到了酉時,總算把崔氏給盼了迴來,一問才知崔氏的確病了,而這個病還是心病。


    容蕪剛聽到這裏,第一反應是不是被鬼給纏著了?耳濡目染這麽多年,見識過了太多,總是往這方麵也不怪她……甚至有時候想想,若真是因為被鬼纏著倒是容易了,需要依附於人的鬼魂往往是最慘的形態,於己於人都不會輕鬆,久留於世無非是因為心願未了,隻要幫它做個了斷也就沒什麽好留戀的了,病情自然會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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