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氏傳自顓頊帝的曾孫陸終。


    陸終娶鬼方氏之女為妻,生六子樊、參胡、彭祖、萊言、晏安、季連,謂之陸終六子。


    六子各成為一個氏族的首領,後衍生出八個姓氏,即己、董、彭、禿、妘、曹、斟、羋。


    其中,己姓為樊所得姓,其氏族部落居住於昆吾,故得名昆吾氏。


    到了陸平這裏,他決定以陸為姓氏,以示不忘根本。


    因為陸終的父親吳迴擔任過擔任帝嚳的火正,亦名祝融,所以這八姓謂之“祝融八姓”。


    所以,昆吾氏能夠發明了陶器的原因就很清楚了:因為祖先擔任過火正,每天和火打交道,擅長用火!


    他們不但發明了陶器,同樣擅長冶金!


    他們用自己的技術和忠誠獲得了大夏的絕對信任。


    相帝賞賜給諸侯的“饕餮紋牌”就是出自他們之手!


    昆吾國的當代國主己密本來有兄弟三人,他是從大哥那裏繼承的國主之位。


    大哥當年和相王一起死在了帝丘城。


    他的弟弟,也就是陸平的父親同樣也死在帝丘城。


    留在老家的己密聽到帝丘城的噩耗時,強忍著悲痛,第一時間對昆吾國做了布置和安排,防範寒浞的進一步行動。


    十天後,狼狽不堪的族人帶著年幼的侄子陸平千裏迢迢迴到了昆吾。


    戰鬥並不是一邊倒的,寒浞軍同樣傷亡慘重。


    這為很多親近大夏的諸侯留下了生機,當然也包括昆吾氏。


    二十年來,己密兢兢業業,昆吾氏雖然不複往日之盛,但也強大了不少,而且族中的青年一輩也成長起來了。


    不過顯然寒浞恢複得更快。


    經過二十年的休養生息,他再一次舉起了屠刀,頃刻之間就滅了舟國和封國。


    己密並不指望這次出去結交諸侯能夠一唿百應共舉反旗。


    甚至連有多大收獲沒有多少指望,隻希望能夠多了解一些情勢,好作出決策。


    事實更加殘酷。


    已經有三人風塵仆仆地趕迴來匯報了,結果大同小異。


    不客氣的諸侯直接昆吾國人趕出去,客氣一點的避而不見,隻有少數對大夏忠義的會見上一麵,但也不敢將話說死。


    好在去拜訪的諸侯都是有選擇的,沒有諸侯將昆吾氏派出來的人抓起來獻給寒浞。


    態度已經說明一切:寒澆的殘暴行為已經震懾了諸侯!


    己密在等著親侄的歸來,好做出最終的決定。


    陸平一行兩人終於平安歸來了。


    一直到另外一個人匯報完,陸平才開口道:“二伯,我有事情要單獨向你匯報。”


    隻剩下二人時,陸平沉聲道:“二伯是不是已經決定了要隻身前去寒國,為寒浞做奴做仆?”


    己密故作輕鬆地道:“如果能夠保全族人,這樣也並無不可。


    你大伯和父親都已經做了他們該做的事情,二伯也該為族人做點什麽了。”


    陸平淡淡道:“大伯和父親做的事情,可是和二伯不一樣啊。”


    己密有些尷尬,但不介意:“此一時彼一時,隻要能保全族人,卑微就卑微一些吧。”


    陸平搖頭道:“我是說,二伯如果這樣做,比大伯和父親付出更多。


    畢竟他們死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二伯不但要忍受仇人的羞辱,還要忍受世人的唾棄。”


    己密顫聲道:“平兒,你懂二伯……這麽說,你也支持我的想法?”


    陸平還是搖頭道:“我懂二伯,但是我不支持二伯這麽做。


    現在寒浞既未派人來溝通,也沒有派人來示威,更是又停了刀兵。


    二伯主動這樣做,他這樣的梟雄不會有什麽成就感的,也不會把你當成一迴事。”


    己密歎了一口氣,沉重地道:“平兒,你到底還是年輕啊!


    寒浞哪裏是縱容寒澆搶女人!


    他既是投石問路,也是在向諸侯示威,更是在布告九州,他又有了靠拳頭號令天下的實力,大家一起上,他都不怕。


    前些時猗國已經蠢蠢欲動了,有窮國也在大肆製造弓箭,寒浞甚至派人出訪鬼方。


    你們好不容易都長大了,我不能看著大家一起再倒在血泊中。”


    陸平道:“二伯,我要說的正是這件事。


    區區猗國,聲色犬馬之輩,靠著下作手段投靠寒浞,毫無人倫,就憑他們養的那幾隻狗,何足掛齒?”


    猗國鄰近昆吾國,其人擅長養狗,靠著做寒浞的走狗,一味屈身奉承,得到了寒浞的重視。


    陸平說的這些,己密清清楚楚,因此隻是不動聲色地聽著。


    陸平繼續道:“至於有窮國,確實是寒浞除了寒澆、寒戲之外另外一大依仗。


    但是寒浞當年誅殺後羿後,誣蔑是相王指使逢蒙所為,有窮國人雖然一時被蒙蔽,但後來也察覺了。


    所以這些年,有窮國青壯被寒浞屠殺不少,我在途中甚至遇到潛逃出來的有窮國人。


    如果寒浞要用有窮國兵,又怎麽會讓我們發現他們製造弓箭呢?”


    己密點了點頭,有窮國人潛逃的消息印證了很多事情。


    陸平見己密態度軟化了,朗聲道:“至於鬼方,從陸終祖開始,就與我們聯姻,哪裏是寒浞三言兩語能夠打動的?”


    己密張了張嘴,還未出聲,陸平從身上抽出了兩把篾刀道:“二伯,更何況我這次見到一位奇人,求得幾樣利器,依托山河之利,可讓我國防守大大加強。”


    己密拿過兩把造型怪異的燧石刀,疑惑地問道:“這有何用?”


    陸平詳細地介紹了竹編、拒馬、稻草人的製作和用處。


    己密讚歎不已,特別是聽到稻草人借箭的想法時,忍不住歎息道:“我昆吾氏製陶,每日與竹子打交道,居然沒有想到這些法子!


    如此人才,平兒怎麽不將他請迴昆吾!


    不過就算能守住一年,兩年,十年,何時是個頭啊!”


    陸平拿出了勾股麻繩,語氣中滿是恭敬“二伯,他不是賢才,他是相王留下的血脈!”


    說著將麻繩繃緊拉成了三角形。


    己密手上的篾刀掉到地上,雙手抱住陸平的肩膀道:“此事當真?”


    陸平點頭道:“千真萬確,我這次在虞國見到了任後。


    殿下容貌上有五分像任後,五分像相王,不會錯的!


    更何況,這段麻繩就是殿下做出來的,對規矩準繩之法,無師自通,隻有禹王的後人才能有此能!”


    己密鬆開了陸平肩頭的雙手,激動地搓著雙手來迴走動,口中念念有詞:“天不絕大夏!天不絕大夏!”


    良久,己密恢複了平靜:“你詳細說一下這次和殿下相處的情況!”


    陸平說過之後,朗聲道:“不談聰明才智,虞侯評價他‘急人所難,赴湯蹈火,勇烈異常’,打算將郡主嫁給他。


    我相處數日後,更覺得他豁達大度,上到舟國桀驁世子,下到低賤走卒奴隸,無不對他心悅誠服,願意和他親近。


    綸邑雖是方寸之地,卻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條。”


    己密拍掌高聲道:“虞國在諸侯中如同大象,大夏圖騰為龍,得此龍象之力,定能使大夏幽而複明!


    如此昆吾氏一定要守住一方故土,作為殿下將來的資本!


    我這就答應鬼方,將你妹妹嫁過去聯姻!


    國中險要之處,也按照你的法子做好布置!”


    陸平的妹妹,就是己密唯一的女兒。


    聽到這句話陸平疑惑道:“鬼方要求用妹妹聯姻?”


    己密點了點頭:“你妹妹是同意的,昆吾與鬼方一向親近,也不用擔心她過去受了委屈。”


    昆吾氏強大時,都是鬼方嫁女過來聯姻,雙方關係一直不錯。


    時移世易,鬼方開始提要求了。


    無奈之舉,陸平隻好淡淡說道:“我一會去看看妹妹。


    我這次看到從昆吾離開的華靈了,他沒有道破身份,在綸邑做奴隸樂在其中,我也沒有叫破。


    虞國雖然強大,我跟殿下說的是虞國還有青黃不接的隱患。


    我也答應殿下,兩年後去綸邑找他。”


    己密疑惑地問道:“這是何故?”


    陸平歎了口氣道:“是虞侯告訴我的,問題就出在‘勇烈異常’四個字上,我慢慢跟伯父講。”


    ……


    ……


    陸平走後,綸邑沉浸在大力出奇跡的快樂中。


    杜康試過幾次強度,因為泥土被夯實之後密度非常大,幾乎沒有空隙,確實非常結實。


    杜康調整了豬圈的設計。


    他打算將豬圈,羊圈,牛圈建在一起。


    特別是考慮到後麵還要產崽擴大再生產,因此做得規模頗大。


    在第十天的時候,綸邑的第一座糧囤蓋上了茅草頂的時候,老天爺恰到好處地下起了一場雨。


    雖然是下雨,杜康仍然隻打算派兩個人去田裏守夜,因為夯土實在太累了。


    而世俞已經開始打獵,畢竟陷阱裏麵養著的豬越來越瘦,越吃越少。


    大黃也沒法去田裏了。


    一來是它白天狩獵了,杜康心疼它。


    二來二黃要生寶寶了,杜康心疼二黃。


    當天夜裏,在傾盆大雨中,大黃不停地撓門,叫醒了杜康為二黃接生。


    六隻小狗在飄忽的火把下順利地生了下來。


    杜康還專門為二黃燉了幾塊肉骨頭。


    一向像個溫和的大黃居然對吃了兩塊肉的小黑和小白齜牙咧嘴。


    杜康忍不住笑著摸了摸大黃,以示安撫。


    “哞~”


    一聲淒厲的大象吼叫從雨中傳了過來,讓杜康不由得心驚膽戰!


    糧囤建好了,莊稼卻要被糟蹋嗎?


    幾隻狗同時朝著外麵叫了起來。


    一旁的世俞就要衝進倉庫拿石矛。


    杜康一邊摟住瑟瑟發抖的羊黎,一邊喝道:“你幹什麽?外麵黑黢黢的,你去送死嗎?”


    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大家朝著杜康的院子聚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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