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麵色凝重起來,盡量壓抑著心中的怒氣。


    他是個單純的人,不允許有人說姚瑤父親的壞話。


    不管是今生還是前世,杜康都沒有感受過多少父愛。


    和姚思短暫的相處,讓他再次感受到曾經失去的父愛。


    而且那是姚瑤的父親。


    杜母不動聲色地問道:“陸平,何出此言啊?”


    陸平淡淡地道:“實不相瞞,我在途中遇到虞侯就感到詫異,為何他親自往來諸侯之間,而不和昆吾氏一樣派親族外出。


    今日到了虞國才知,虞侯可用之人不多,不得不親自出麵。”


    杜母淡淡道:“因為事關重大,虞侯才親自出麵。虞國是一方大諸侯,怎麽說是可用之人不多?”


    陸平恭敬道:“王後於我,有養育之恩,我心中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如果虞國人才濟濟,又怎麽會導致春耕安排不好?我途中看到田間此時大家還頂著烈日在勞作。


    比起綸邑幾十號人就安排得井井有條相差太遠。


    今日早晨方到,就有牧正陳興等著殿下,盤木似乎也在盼著殿下過去看看世子,後麵又有個什麽蕭章虧得殿下解救。


    虞國如是有人才,何須如此?”


    陸平說得在理,但是杜康心中仍然不快,因為這幾件事情其實是自己根據後世的知識來解決的。


    杜康冷冷地道:“我和母親於危難之中,蒙侯爺收留,今又得賜方寸之地立足,這些事情我自然要分擔。”


    陸平語氣高亢起來:“這真是我要說的虞侯有私心之處!


    當初收留殿下未嚐沒有愛才之意,今日我也看出虞侯對世子雖然疼愛,但仍是不滿。


    今日虞侯既要憂心外部有變,又要操心國事,手下更無得力才俊,自然還是希望殿下作為親近之人,多為其分擔啊!”


    杜母聽了不住點頭,溫聲道:“難怪你伯父讓你出來!見微知著,敢於直言。


    陸平,你也不用擔心,虞國也沒有你說的這般軟弱。


    這次虞侯出去也是因為擔心波及我母子身上,又事出突然,所以安排欠妥,造成後續被動。”


    杜康明白陸平的意思了,為剛才對他的誤會感到愧疚。


    杜母顯然明白陸平的意思,但是她不想陸平看輕了虞國。


    如果按部就班,承平已久的虞國就一片寧靜祥和,喜樂安康。


    但是一旦有變故,年輕一代人從姚友開始,受到的曆練太少了,完全挑不起擔子。


    姚友可能都算好的,蕭章更是典型的紈絝。


    說白了,就是有些青黃不接。


    而昆吾氏一直在危機中求存亡,雖然國力在寒浞的布局中被削弱,但是年輕一代能夠很快地成長,這次國主也很放心地派他們遊曆。


    真的是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啊!


    陸平的話點到為止。


    杜母想了想道:“四兒,早上羊黎跟我說去虞城的道路,草都過膝了,你也不能老是待在綸邑,還是要多為虞侯分憂。”


    杜康也很想為姚思分憂,但是心裏又很怕。


    如果是去給老丈人家收玉米、割麥子,杜康二話不說就殺過去了。


    但是現在卻是要操心國事,甚至對抗寒浞,杜康有點發怵。


    一來他發現作為穿越者,在政治上沒有優勢,而且這段曆史是空白的。


    二來他一萬個不願意跟寒浞、跟九州的事情攪和到一起去。


    安安靜靜地在綸邑種田不好嗎?


    心中再不願意,杜康也溫聲答道:“阿媽說的是,我應該多到虞城去問候一聲。”


    杜母歎了一口道:“你今年一日沒空,凡事親力親為,我也是看在眼裏的,不然也該去姚齊那邊去道聲謝。


    你和姚瑤數月沒見,這次她迴去你也是萬分不舍,倒不是你有意推脫不去虞城。


    陸平,這次綸邑修建糧囤、豬圈要多久?”


    陸平恭聲道:“糧囤既要牢固,又要防水,非用夯土不可,修建六七個,算上陰雨天氣,以綸邑的人力要三個月。”


    “豬圈直接用土磚堆砌即可,倒是花不了太多時間。”


    三個月?在後世三個月幾十萬方的樓盤都開盤了!


    算了算時間,三個月後又是秋收了……


    糧囤做不起來,糧食沒地方堆,還怎麽秋收!


    這還怎麽去虞城!


    幫不幫姚思不說,連姚瑤都沒空去見了。


    然後夯土又是什麽鬼?大力出奇跡嗎?


    土磚是什麽?是需要燒磚嗎?


    脫離了生活實際的知識,毫無用處!


    就像你去買菜用微積分跟大媽算賬一樣,大媽隻怕會專門挑品相不好的菜塞給你。


    你知道第一、第二、第三宇宙速度,你用過嗎?


    恐怕還沒有算一算下一趟地鐵有多長時間到站有用。


    千萬不要迷信穿越到古代自己就無敵了!


    杜康失落而又無奈地看了看杜母:“阿媽,時間太趕了,怕是走不開。”


    杜母溫聲道:“若是去虞城待上十天半月恐怕不行,但是去探望一下,總還是可以的。


    不要一來了綸邑,就不見人了,倒是讓別人覺得我們忘本。”


    這一次去虞城的間隔確實有些長,但主要是為了推廣種田新技術。


    這些新技術雖然以各種巧合的形式出現,但杜康是心知肚明的必須自己把控。


    不然杜康恨不得每天去虞城見姚瑤一麵。


    現在杜康是要學習如何用泥巴做房子,順便在現有生產力條件下推廣後世的一些設計理念。


    所以他才覺得還是離不開。


    既然杜母已經發話了,杜康連忙應道:“阿媽說的是,時長去虞城是應該的。”


    陸路難行,走水路就輕鬆多了。


    竹筏肯定不行,要是有條船就好了。


    羊明倒是現成的船匠,問題還是出在人手上。


    杜母見杜康眼中流露出一絲憂色,對著陸平道:“陸平啊,我也就不和你客氣了,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讓四兒安排大家都聽你指揮了。”


    陸平道:“辛苦倒是不辛苦,不過明日確實要開始動工了。


    明天我還要找到合適的粘土,既然是做糧倉,防水防潮馬虎不得。


    還有木材,茅草等等材料,最好能夠開始收集。


    最麻煩的是,隻有三天時間,誰跟著我把工藝學會?”


    杜母淡淡道:“綸邑有木匠,有石匠,還有陶匠,教一遍應該會的。”


    陸平略一沉思,點點頭:“實在有難度,再請虞侯派人來也不是難事。”


    杜康沉聲道:“我帶著大牛來吧,應該沒問題。”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夯土就覺得是個力氣活,腦海中情不自禁就浮現了大牛的形象。


    已經讓姚瑤給他找媳婦了,總不能讓他成天漚肥,學門手藝總是好的。


    而且杜康不覺得這個時候修房子是很難的事情,應該一看就懂。


    事情定了下來,杜母笑著道:“陸平,今天讓四兒給你做頓飯吃,他是虞國的庖正,來了綸邑又想出了很多新花樣,大家都盼著吃上他一頓飯呢。”


    陸平趕緊道:“殿下在虞國是庖正,在我心中可是殿下,陸平可不敢當!”


    杜母嗔怪道:“我當年待你也是如親子一般,怎麽現在反而見外了。


    你就當他是你弟弟一般就好了。


    再說綸邑現在人多眼雜,我們也隻當他是虞國的庖正,沒有什麽殿下。”


    陸平心領神會,立刻改口道:“陸平一切聽老夫人吩咐。”


    杜康見自己多了個哥哥,心中又添了一分喜悅,但是這個哥哥,卻不能在外人麵前隨便叫,隻能繼續以先生相稱:“阿媽,方才在侯爺那裏吃過,不如我先去天氣看看世俞的情況,拒馬不布置好,總歸是不放心。


    阿媽就按照平日喜歡吃的菜來準備,陸先生也不會介意的。”


    陸平附和道:“正是,老夫人覺得可口的自然是美食。


    我剛好隨庖正大人一起去田間看看。”


    陸平隨著杜康走到田裏,才覺得莊稼種植的間距稀,特別是黃豆,更是間距有一米多寬。


    這還是在有稻草人驅趕飛鳥的情況下。


    特別是種了一千多畝又苦又澀的高粱。


    他是個見微知著的人,心中的讚歎之情變為苦澀,不由得歎了口氣道:“老夫人既然說待我如子,我便有話直說。


    我聽虞侯說你性情剛烈,初時還不信,現在見了你種的莊稼,才知道所言不虛。


    綸邑現在肯定是青黃不接,一粒存糧都沒有,虞侯如此器重你,怎麽不開口呢?”


    這些時代的人都是怪物吧!


    什麽都能一眼看穿!


    杜康笑了笑道:“確實沒有存糧,但也不至於青黃不接。”


    說著就把現在每日的食物獲取和搭配說了一遍。


    “現在蔬菜已經可以吃了,新的一茬也已經播種。


    如此到了九月,新糧一成熟,就再無憂慮了。


    因此才在田間又是挖陷阱,又是布置拒馬,防範野豬。”


    兩人邊走邊聊,陸平應該也不是太懂農活,對杜康采用的新技術完全沒有意識到其中的作用。


    當他穿過高粱地,看到拒馬陣時,陡然停了下來,猶豫了片刻道:“殿下,實不相瞞,昆吾此時也有些困難。不知能否將拒馬陣、稻草人和竹編的法子教給我,可暫時保證我族暫時無憂。”


    自己點破的新技術能夠得到推廣,又是傳授給鐵杆盟友,杜康自然是樂意的,連連答應。


    陸平麵露喜色,又滿是嚴肅地對杜康道:“主公,這些法子,千萬不可外傳啊!”


    為什麽要限製技術擴散和交流呢?


    杜康有些不解地看著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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