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蕭章的名字,杜康感到心裏酸酸的,忍不住扭頭看了姚瑤一眼。


    一向舉止得體的姚瑤,微微蹙眉,露出了明顯厭惡的表情。


    當著盤木和陳興的麵,也沒有避嫌,隻是緊緊地握著杜康的手。


    陶貝行禮後,就主動站到一邊去了。


    姚琳滿是好奇地問道:“盤木先生,蕭章還會神通?你說的是不是一天要換八條褲子這個神通啊!哈哈哈哈!”


    幾人都忍不住想要笑。


    蕭章畢竟是蕭晨的弟弟,姚琳敢放聲大笑,姚瑤捂著嘴巴靠到了杜康身上,盤木和陳興可不能太過放肆。


    他二人忍得太過辛苦,隻好不停地咳嗽。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盤木慢悠悠地道:“那倒不是,不過我也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是這樣的……”


    陳興打斷盤木的話道:“盤木大祝,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不是已經跟侯爺說好了?你帶著郡主和二小姐先迴府。


    我這一早就在這裏恭候庖正大人,就是趁著早上天氣涼快好給小豬去勢,可沒時間聽你講神通。”


    說著就拉著杜康的手,一邊和姚瑤等人告辭,一邊往他的牧正府走去。


    陳興說的沒錯,夏天去勢就是要趁著早晨天氣涼快,不然小豬容易感染,再耽誤一會天氣就熱了。


    杜康看著姚瑤依依不舍的表情,頗為無奈,隻能高聲道:“我處理完陳牧正的事情,就趕到侯府。陶貝,我們走吧。”


    陳興和杜康也是熟識的,是虞侯的同族人,三十多歲,精幹得很,性子倒是有些像姚齊,火急火燎的。


    他隻知道杜康因為救過姚瑤的命,被姚思委以庖正之職,並不知道他的本名姒少康。


    初時還以為杜康雖然勇武,但是性格諂媚,故而年紀輕輕就當了庖正,破了自己最年輕牧正的記錄。


    後來接觸幾次,為杜康的氣度和本事折服,特別是在養殖上頗有見地,故而更加欣賞。


    虞侯的牧正府養了十幾頭牛、四五十頭豬、四五十隻羊,還有百餘隻雞和十幾隻狗。


    可不要小瞧這個規模。


    就算幾百年後商朝統一天下,商朝的君王在豐年祭祀先祖王亥,宰殺五十頭之多的牲畜,人們稱“排場大得好比祭祀天地”。


    而虞國現在隻是一方諸侯而已。


    這些也是姚思的私人財產,不包含虞國中其他貴族豢養的牲口,比如綸邑的牲口。


    幾乎是被陳興拉著小跑的杜康笑著說道:“牧正大人,來得及,今天天氣還算涼爽。


    我們剛從綸邑過來,我還好,陶貝畢竟年紀還小……”


    陳興這才想到二人剛剛趕了三四十裏路,放慢了腳步連忙道歉。


    杜康見陶貝趕了上來,扭頭問道:“剛才盤木先生說到蕭章公子會了一門神通,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之心……”


    陳興打斷了杜康的話,不屑地說道:“嗐!什麽公子!什麽神通!


    早上我剛剛到侯府,沒想到這小子一早也趕過來了。


    我當是他老子有什麽急事,原來是過來顯擺的!


    他突然發現自己可以從身上的任何地方把血吸出來,並且還不會留有任何傷口。


    然後又換了幾個侍衛試了試,也吸出血來了,嚇得幾個侍衛跪地求饒。


    於是在侯府內趾高氣揚,洋洋得意地說自己天下無敵了,誰碰到他都會被他吸死……”


    “哈哈哈哈!”杜康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興不以為意,拍了拍手道:“庖正大人也以為這是個無用的本事是吧?就他那個身板,誰會讓他去吸血啊!還沒靠近就被一拳頭打飛了!”


    杜康好不容易止住笑聲,清了清嗓子道,猶豫了片刻道:“倒不是這個。蕭章嘴巴裏麵說話的時候是不是口氣很重?”


    陳興用手在鼻子前麵揮了揮道:“他對著我說話,我可是怕了!還以為他把自己拉的屎塞進嘴裏了呢!”


    五千年前的走近科學再現了!


    蕭章牙齦出血非常嚴重啊!


    其實這個時候的人們已經注意口腔衛生了,清理牙齒的工具主要是手指,但像姚瑤和杜康具備條件,會用鹽水漱口,而一般人也會在飯後用清水漱口。


    再加上飲食以粗糧為主,腸道健康,倒還真的沒什麽口氣。


    杜康想了想說道:“我記得他比較喜歡吃蜂蜜吧。”


    陳興點了點頭:“我也想不通,蜂蜜那麽香,怎麽進了他的嘴就變味了。


    這不,剛剛和我們一起出來,又帶著人去樹林裏找蜂蜜去了,說自己已經天下無敵,定要滿載而歸。


    他這個話一出口,把剛剛被吸血的幾個侍衛又嚇得不輕,盤木先生也不得其解。”


    杜康想了想,隻怕是蕭章的嘴太臭,盤木也不敢上前察看,不然應該能夠發現其中蹊蹺的。


    於是溫聲道:“沒事,別說是人了,就是一棵樹,都能被他吸出血來。”


    陳興放慢了腳步,疑惑地看著杜康道:“庖正大人莫非知道其中的緣故?”


    杜康笑著道:“他自己嘴巴裏麵的血,不管吸任何地方都會有血!”


    陳興聞言一怔,恍然大悟:“我說他嘴裏味道怎麽這麽衝!原來是這麽迴事!


    庖正這般見識,才是郡主的佳配啊!”


    杜康解了一道科學謎題,得到陳興祝福,又知道所謂的情敵如此不堪,頓感心情大好。


    陳興本來就覺得杜康對胃口,此時又解了心中的疑惑,更是大感暢快。


    又見陶貝伶俐機智,小小年紀已經學會為小豬去勢,更是感歎後生可畏。


    二人一路有說有笑,很快就來到了牧正府。


    牛、羊、雞在此時都是放牧,陳興養的狗出去打獵的少,倒是被他訓成了放牧犬。


    杜康的大黃和二黃就是從他這裏挑出來的。


    隻有豬是圈養的。


    今天因為知道杜康要來,牛就都沒有放出去。


    杜康看了看牛的齒齡,隻有四頭牛的年齡合適,於是讓其他的牛都出去了,隻留下了這幾頭。


    杜康讓陳興安排人先去準備麻繩和竹套,就來給十頭小豬去勢了。


    這是兩隻母豬產的豬崽,剛好十頭小公豬。


    從陳興剛剛對蕭章的嫌棄就知道,他平時也是個愛幹淨的人,對於用牙壓碎小豬的惡物,早已不耐了。


    因此一聽到杜康可以用刀子去勢,就馬上請求虞侯將杜康請過來。


    杜康又給他上了一堂生理上的走進科學課,告訴他惡物上的一些器官的功能和作用。


    陳興聽得連連點頭。


    杜康自己先演示了一遍,然後讓陶貝做了一次練手。


    陶貝手腳麻利得很,手起刀落,惡物落地了,嘴裏還念念有詞道:“讓你囂張!”


    陳興看得連連點頭,聽到陶貝的話不由得和杜康相視哈哈大笑。


    十頭小豬很快就被陳興和陶貝一刀斬斷是非根。


    因為牧正府附近沒有竹子,所以去準備竹套的人還沒迴來。


    杜康見豬圈裏麵的豬糞不少,又將漚肥的事情毫無保留地告訴了陳興:“這個是我和華靈在綸邑一起想出來的法子,這樣施肥到田裏就不會燒莊稼了,目前看來長勢還不錯。


    等會兒我見到侯爺,和他提議給你多加派些人手漚肥,田裏總能多些收成。”


    陳興聞言大喜,連連稱謝,然後歎了口氣才道:“我倒不是高興人手增加了,隻是侯爺歸國後,很為今年的收成擔心。


    世子畢竟年輕,下麵的人做事也就浮於表麵了。


    如果庖正大人的法子有用,一畝地多收一斤,也是一大筆糧食啊。”


    陳興說得隱晦,杜康聽得明白。


    說白了是底下的人看人下菜,姚友自己是外行,又沒沉下去,別人也就人浮於事了。


    但是涉及姚友的口碑,他也不好多說,隻能淡淡地說今年風調雨順,定然不會影響收成的。


    兩人正說著,下人取來了竹套和麻繩。


    給牛穿鼻環這件事,陶貝也沒有學過,杜康將他帶來,就是為了教他這件事。


    杜康還擔心自己解釋怎麽發現穿牛鼻環這件事會讓牧正陳興刨根問底。


    不想陳興卻對杜康信服得很,杜康說什麽他信什麽。


    這樣事情就簡單了,杜康將穿牛鼻環中的要點和注意事項細細地向兩人說了一遍,又親自演示了一番。


    陳興和陶貝都是手腳麻利的人,在杜康的指導下,也順利完成了穿鼻環這個小手術。


    杜康給牛鼻子上敷上草藥,告訴陳興後麵如何護理和上鼻環,然後說道:“等上了鼻環之後,放牧有了約束,牛就不會走丟了。


    如果是想要負重,牛本身力氣就大,又聰明,稍加訓練之後聽話得很。


    我前些時抓牛受傷,偶然得到兩頭牛,打算迎親的時候給郡主做坐騎。


    這次郡主過去,都和她親昵得很,任由她撓癢。


    我見你這裏也有掃帚了,每天安撫一番,也會跟你親近很多。”


    陳興連連點頭,忽然拍了一下腦袋,像是想起什麽一樣,看著杜康說道:“前些時商國人來虞國,我看他們的牛一部分是做交易,一部分又牽了迴去。


    聽你這麽一說,牽迴去的應該是負重的。


    有人在城外看到他們重新給牛鼻子係繩子,應該用的就是庖正大人的這個法子。


    他們還騎馬,難怪能夠到處做交易!”


    杜康為祖先的智慧感到驕傲。


    原來這個時代已經有人會馴服牛、馬了。


    這一期的走近科學,居然走進了祖先擅長的領域。


    他笑著說道:“盤木先生上次跟我說,物一理也,我能夠想到,肯定也有別人會想到,也不奇怪。


    有一件事情,還想麻煩陳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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