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知道自己犯錯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一個人打理七八十畝這個數字。


    如果是後世的純機械化農業,七八十畝自然不算多了。


    但是在這個時代,七八十畝也完全沒有吹牛,別說七八十畝了,就是一百畝也有可能。


    因為刀耕火種這四個字!


    火種意味著遷移,燒到哪裏種到哪裏,也意味著從大自然獲得肥料的方式。


    杜康正是聽到世俞說要封存七八年之後,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要搬家,故而才讓大家漚肥。


    但是他忘了刀耕意味著這不是一種精細化的農業,甚至連粗放的農業都談不上,隻能說是最原始的農業。


    區區十幾個人想要給這麽一大片土地漚肥,簡直是癡心妄想。


    以前奶奶在世的時候就經常對自己說三荒四月,更何況這樣原始的社會。


    難怪原主一直帶著大家打獵,難怪原主在大家心中的地位這麽高,這種情況帶著大家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杜康凝重的表情讓陶七心中一陣慌亂:“主公,我沒別的意思,我也知道主公是看到大家受傷了,讓大家休息,我們明天繼續……”


    杜康擺了擺手,說道:“沒有怪你,是我要謝謝你。”


    陶七更加緊張了,顫抖地說:“主公,我錯了我錯了!”


    杜康扶起要反身下跪的陶七說道:“陶七,我說的是實話,你不用緊張,石猛說要幫我做兩把骨刀,我送一把給你。”


    陶七知道杜康說的是牛肋骨骨刀,這是骨刀中的精品。


    隻是他現在腦中一片混沌,莫非主公是要用這把骨刀殺了自己?可是他的表情也不像,一時之間幾次想張嘴謝恩,又說不出來。


    杜康繼續說道:“但是有個條件,如果你以後發現我有什麽做得不對的,一定要告訴我,可以私下的告訴我,不用像今天這樣當眾喧嘩。”


    陶七這才知道杜康真的是要賞賜自己,而不是賞自己一個透心涼,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更加感慨主公有堯舜之姿,能夠廣納言論,心中越發激動,覺得自己選擇跟隨果然是對的,雖然自己也不知道剛剛諫言了什麽。


    正要下跪謝恩,杜康霍然起身道:“走,我也要了解下農事,去看看你們幹活的工具。”


    咯吱聲中,倉庫的門被打開,原主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也不知道裏麵存放著什麽。


    夕陽快要落山,光線逐漸暗淡,顯得倉庫中愈加的昏暗,這更加讓杜康有一種參觀史前遺址博物館的感覺。


    隨便拿一件迴去,都是鎮館之寶。


    杜康有些尷尬,前世做了十幾年農活,如今打算迴家種田,卻不認識眼前的這些工具。


    眼睛快速的環顧了一下倉庫,杜康放棄了一一辨別的打算:“陶七,這些都是什麽?”


    這個問題很符合杜康在陶七心中的人設,於是他開始認真的介紹起來庫裏的工具。


    讓我們一起隨著陶講解員來一一認識一下來自四千年前夏朝先祖們使用過的農具,看看我們勤勞的祖先是如何種地的。


    第一個是在地上的一堆河蚌殼,上麵還沾滿草屑,顯然是今天剛剛使用過的,這就是蚌刀,專門用來割草、藤、莖的。


    前世的杜康被這玩意劃傷過腳底板,確實鋒利無比,不過沒人用它做刀,而是用它做攤豆皮的工具,攤出來的豆皮又薄又均勻。


    第二個是一根尖頭木棍加上一段短橫梁,使用時把尖頭插入土壤,然後用腳踩橫梁使木棍深入,然後翻出。這個就是耒[lěi ],翻土用的。


    第三個,跟第二個類似,不過尖頭成了扁頭。這個就是耜[si],同樣是翻土用的,效率更高,不過需要的力氣也更大。


    第四個,石斧,跟現在的斧頭差不多,但是杜康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打孔套上木柄的,主要是用來砍樹的,當然也有狩獵。


    第四個,石锛[bēn],和是石斧差不多,也可以用來砍樹,但是更加纖薄一些,既可以用來平土,也可以用來平整木料。


    當然還有一些石球、石錘之類,就不再一一說明。


    杜康歎了口氣,這個翻土用的耒耜,最多深入土地半尺,還要費老大的勁,難怪刀耕火種是最好的方法。


    來到外間,院中人頭湧動,一堆堆的篝火熊熊燃燒,映紅了張張笑臉。


    歡聲笑語中,人們圍坐篝火燒烤著牛肉,女人們跳著舞蹈,大家似乎好久沒有這麽高興了。


    杜康臉上同樣掛滿了笑容,隻是心中充滿了看過工具後的惆悵,一件金屬工具都沒有。


    自己又不是野外生存專家,又不是理工大神,記得幾首詩詞在甲骨文時代也沒用。


    隻是一個普普通通農家出身,畢業一年就失業的大學生,小小的人資專員,會的東西實在不多。


    還有一位做過王後的母親更是心思細膩,自己稍微有點異常,她就會察覺,一時也不敢太過囂張的搬出自己知道那點東西,太難了。


    外麵的篝火已經熄滅,但是躺在床上的杜康愈加的感到燥熱無比,他知道這是鹿血的作用。


    沒想到母鹿血效果也這般的好。


    剛才熊熊的篝火,鮮美的湯汁、女人開懷的笑聲和奔放的舞蹈更是大大加快了鹿血和身體的融合。


    杜康已經一腳蹬掉了獸皮被子,感慨著這具身體的方方麵麵真是太完美和強……大了。


    他想讓自己釋放一下,但是借著月色看了看空空蕩蕩的屋內,到底還是把右手縮了迴來。


    紙還有要幾千年後才會出現呢,真沒想到這種神器的發明人蔡倫居然是一個太監,所以這般罵人是有失偏頗的。


    明天要去虞城看看姚瑤的,他不想自己滿身荷爾蒙的味道和未來的妻子見麵。


    血氣方剛的世俞身上的味道太明顯了,作為男人他能夠理解,也能接受,但是他不知道姚瑤能不能接受啊。


    身上的傷口又結疤不久,明天早上洗澡還是有點擔心,萬一感染化膿了,那就是半條命沒了,自己還一塊地都沒刨過呢。


    姚瑤的形象不停的浮現在眼前,那晚喝酸奶的模樣,更是讓他感覺下腹都要爆炸了。


    “四兒,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翻來覆去讓床搖晃不已的咯吱音,令杜母開始擔心起兒子的身體恢複,忍不住問道。


    杜康連忙又將左手抱迴了胸前,迴應道:“我沒事,阿媽,就是傷口有點癢。”


    杜母的聲音明顯放心了不少:“那就好!這就是傷口快好了,好好休息吧!”


    杜康雙手抱在胸前,對著朦朧的月光歎了口氣:“真的是左右為難啊!”


    嘴角的那滴酸奶時不時在眼前出現,杜康隻好去想些其他的事情。


    也不知道阿媽在那個世界怎麽樣了。


    對了,公司還有一萬多的補償金,不知道會不會按時打過去,好在卡和密碼都已經給阿媽了。


    唉,一萬塊錢也就夠和姚瑤一起買一平米的水泥房子了。


    怎麽又是想到姚瑤和酸奶!


    韓老板應該會把錢打給自己的,畢竟前世的自己哪怕沒死,也是深度昏迷了,不會賴賬吧。


    還有那個胡上司,真是個狐狸精!


    唉,狐狸精,絲巾遮住的是什麽,難道我不知道嗎?


    同樣是老板,同樣管著二十多號人,為什麽差別就這麽大呢,好歹我還是個王子。


    我連姚瑤的手都沒牽過!


    怎麽又是姚瑤和酸奶???


    ……


    春夜的寒意,終於讓杜康的身體慢慢冷了下來,胡思亂想之下,困意襲來,杜康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夢鄉。


    怎麽又是姚瑤?


    藍天白雲下,木屋前等待自己迴家的姚瑤終於在眼前越來越清晰了。


    身形妙曼,纖足點地飛奔過來的姚瑤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柔和而健康的的鵝蛋臉上一雙明亮撲閃的大眼睛,挺拔而小巧的鼻梁,看起來極為純淨。


    好像跟喝酸奶的姚瑤不太一樣,但夢境中杜康非常篤定,這就是姚瑤!


    淡雅甜香的氣味飄入了杜康的鼻孔,姚瑤撲進了杜康的懷抱,軟綿綿地依偎在他的懷裏。


    杜康陶醉在香甜的味道中,而姚瑤也在感受他有力的心跳在耳邊響起,聞著他身上強烈男性的氣息,雙頰緋紅。


    姚瑤緩緩抬起頭,透過眼睫的縫隙,看著杜康堅毅俊朗的臉龐,感覺這一刻如此溫馨和幸福。


    隨著杜康緩緩地低下頭,姚瑤感受到熱烈的氣息,表情轉為害羞和甜蜜,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既期待而又緊張。


    香甜的氣息拂麵而過,拂動著心尖,杜康更感噬魂刻骨。


    又見她麵若桃花,秋波流轉,滿目柔情地凝視著自己,一時心中激蕩,熱血上湧,倏地低下頭,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


    柔軟的嘴唇,芬芳的氣息,讓杜康如遭電擊一般,仿佛一堆幹柴被點燃,一股沸騰的浪潮席卷全身。


    莫名的渴求,讓他恨不得將懷中的女孩融化進自己的身體。


    姚瑤不禁輕輕“嚶嚀”一聲,隨著他溫柔又笨拙的親吻,力氣慢慢被抽離了,身體微微顫抖地迴應著。


    夢境化為桃紅色,幾息後姚瑤用盡全身力氣輕輕地推開了杜康,扭過頭去,理了理雲鬢,柔聲嗔怪道:“就會欺負我,還有一年才成親呢,以前倒沒見你這般急!”


    杜康正要再次低頭尋找那片柔軟,“喔喔喔~~~”公雞開始打鳴了。


    粉色的夢境消失了,杜康舔了舔嘴唇,沒有留下一絲香甜。


    良久,發現夢境再也迴不去了,杜康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想著今天是不是讓阿媽燉一罐雞湯給自己喝。


    感受到胯下的冰涼,杜康嗅了嗅,氣味濃烈,分量十足,於是罵了一句:“該死的世俞!該死的鹿血!今天不去虞城了!”


    男人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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