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你就把我葬在先王的旁邊,我生是南魔族的魔,死是南魔族的鬼,我以後不能照料……照料你了,我要去照顧先王了。”


    “榮伯伯,榮伯伯。”瑾瑤小聲低泣,卻依然聽不到迴音,也阻止不了他現出蛇形,然後慢慢消散,幻化作星星一點點消失落地。


    “對不起,不管烏風有多罪大惡極,他都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狠不下心像他折磨您這般對他。”瑾瑤越哭越大聲:“對不起,對不起,榮伯伯,嗚嗚……”


    姬天上前保住瑾瑤,瑾瑤卻抱著榮伯伯不撒手,兩眼放空,低聲哭泣道:“為什麽,為什麽要連我最後一個親人都不放過,為什麽?”


    最後一句,瑾瑤仿佛用盡了身力氣,我能感覺到她渾身都在顫抖。


    原以為青史留名,為後人敬仰是件再榮幸不過的事情,可目睹了瑾瑤平族叛、滅窮奇、趕烏風的過程,淚水竟不自覺地濕了眼眶。


    壓上一生幸福和所有親人的溫暖換來的千古留名,餘生隻能用悲傷和寂寞來填補。


    隻是不知為何,看著瑾瑤的模樣,我的心也跟著刀絞般疼痛,仿佛流淚傷心的那個人不是瑾瑤,而是我。


    淚水不由從麵上劃過,伸手觸碰之際,麵上已沾濕一片。


    突然一陣漩渦襲來,我掙紮著被卷走,那是一個滿眼皆是紅色的場景。


    紅色的轎子,紅色的衣服,紅色的繡球,紅色的地毯……


    我迷茫地打量著這一切,抬頭正看見姬天一身喜服地站在堂前,他的目光憂傷而又無奈,不是落在新娘身上,而是茫茫的人海中。


    什麽情況?難道這不是姬天和瑾瑤的大喜之日?那這位新娘是?


    我滿心疑問,目光卻隨著姬天落到遠處獨自一人飲酒的賓客身上。


    那位賓客不是別人,正是姬天心心念念的瑾瑤。


    姬天成婚了,可新娘不是瑾瑤。


    我不解地走向新娘,彎下腰身仔細打量著蓋頭底下的姑娘,濃眉大眼,分外妖嬈,好看是好看,隻可惜我不認識。


    “魅兒,以後,天兒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他。”說話的是一位老者,眉眼間皆是喜色。


    “爹爹放心,魅兒一定不負爹爹所托。”


    魅兒?夜魅。


    我瞠目結舌,差點沒把下巴驚掉。


    姬天最愛的不是瑾瑤嗎?為什麽他要娶夜魅?野史上也沒記載魔王姬天娶親一事啊,這到底怎麽迴事?


    宴席上,瑾瑤依舊獨自一人飲著酒,偶爾有人前去找她,都被她犀利的目光嚇退。


    漸漸地,夕陽西下,姬天被眾人簇擁著到了後院,瑾瑤卻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前院。


    姬天走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可她卻連餘光都不願瞥向他。


    直到他完消失在前院,瑾瑤方才轉身離開。


    瑾瑤雖然麵冷,但心裏比誰都在乎。但木已成舟,即便再怎麽在乎,也隻能化作淚水,獨自一人消化。


    看著她轉身落淚,我的心口如同撕裂了一般,疼痛不止,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月黑風高,瑾瑤離開宴席後,來到一片荒林,突然停下了腳步,似乎有什麽不妥。


    果然,沒過片刻,便有兩個身影殺出,一個是烏風,另一個是夜魅。


    “好久不見啊,我的侄女。”烏風壞笑地問道:“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會與夜魅聯手?”


    “不過就是狼狽為奸,沒什麽好好奇的,動手吧。”


    “不愧是南魔族女王,就是爽快,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夜魅說著上來便是一個狠招。


    隻是她人長的漂亮,功力實在不怎樣,雖是狠招,但在瑾瑤麵前依舊是班門弄斧。


    烏風見狀,自知不敵,眼眸詭異一轉,一片白色的厚重粉末便隨著他的招式直攻瑾瑤麵門。


    “小心。”我忍不住喊道,卻見下一秒夜魅的長劍已刺向瑾瑤。


    說時遲那時快,不知何時從樹林裏穿出一個黑色身影,迅速地擋在瑾瑤的麵前。


    霎時,長劍穿胸,鮮血順著他的胸膛流出,殷紅的如同地獄旁的彼岸花,深深地刺痛了瑾瑤的眼睛,也刺痛了我的心。


    “不要。”


    突然一道炫白的光芒在空中綻放開來,我還來不及看的真切,接下來發生什麽,已經驚醒過來。


    我一撅而起,睜開眼睛方才發現之前所見種種不過是虛夢一場。


    隻是不知為何,這夢如此真實,明明看到的是瑾瑤的故事,可其中的悲歡惆悵卻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在自己身上的。明明隻是個局外人,可其間的曲折過往又像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般,讓我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夢裏的那個主角到底是瑾瑤還是我。


    “怎麽了?允和。”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是不是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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