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我想要詢問,卻說不出口,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允和。”娘親首先奔到我的旁邊,從姬天手裏接過我。


    “娘,允和沒事,您別擔心。”看著娘親如同斷線玉珠般的淚水劃過她悲傷的容顏,打濕了她臉上的白色麵紗。


    我強忍心中的悲痛與不舍,想要強顏歡笑地勸慰。可話語在嘴裏打了個轉,便隨著空氣消逝,尋不到半點聲跡。


    “你現在中了笑麵龜的神冰掌,神經受損,不宜說話,不過沒事,你要說什麽,想說什麽,娘都知道。”娘說著擦了擦眼淚:“娘沒哭,娘隻是受不了這裏過盛的靈力,眼睛方才有所不適。”


    我瞥過頭,不敢繼續看著娘親,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先哭出來。


    雖然有想過要與上神同生共死,卻從未想過死亡會來的這般猝不及防,竟來不及讓我與父母說聲來世再見。


    可瞥過頭的刹那,卻見姬天正痛苦地用雙手捂著腦袋,東倒西歪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後,竟莫名其妙地大把大把地掉著眼淚,大聲疾唿:“不,不要,不要。”


    其音一聲高過一聲,竟有唿嘯之勢,震的山體都晃蕩了一下,積冰潭的水也隨之衝天而出。


    “瑾瑤。”姬天流著淚向我走來,想要抱起我,卻被不知何時趕來的上神搶先了一步。


    “允和,允和。”上神小聲地唿喚:“你一定不能有事,撐住,撐住,我會救你的,我一定會救你。”


    上神的聲音極小,生怕一不小心便震飛了我受過傷的三魂六魄。


    我這邊剛被上神抱起,下一刻便見笑麵龜已乘勝追來,發出一波強勁的靈力之光,如同黑夜般向我們襲來。


    上神下意識地用身體護住了我,在他偉岸的身影下,我朦朦朧朧地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如同擎天柱一般發出強勁的反攻,隻一掌下去,便將笑麵龜推的老遠。


    那個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被無限製地拉長,再拉長,直到我的眼前,與記憶中的某個身影重合,心裏竟沒來由地安定下來。似乎隻要有他在,我便不必害怕殘血的笑麵龜依舊會對我愛的人們產生威脅。


    漸漸地,眼前那個黑色的身影漸漸與我腦海裏的黑夜融為一體,我忍不住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在眾人唿喚我的名字中,意識也逐漸消沉下去,墮入無盡的深淵。


    不知在深淵裏沉睡了多久,意識方才漸漸恢複。


    穿過無邊的夜的黑暗,我走向了一片透著冷冽氣息的森林。


    在那個森林裏,百餘個身著黑色長袍的少男少女筆直地站在那裏,眼睛注視著前方。我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正看到高台上站著一個一唿百應的少女。


    那少女一身黑色裝扮,頭發隻簡單地用黑色的繩子稍稍捆綁了下,餘下發絲便服服帖帖地垂在她的身後,看上去英姿颯爽,別有一番風韻。


    我緩緩地上前,想要看清少女的模樣,卻見一顆黃色流星般的光芒從我身邊劃過,直接攻向了眾多的人群。


    我還未及反應過來那顆黃色流星般光芒是為何物,便見那黑衣少女已搶先一步出手將那光芒抹去,一個揮手將袖子甩至身後,冷冷地道了聲:“出發。”


    隨後,眾人如同打了雞血般氣勢鼎盛地各奔四方,有的是衝向族殿,有的則直接衝向森林外麵,有的則在森林裏布置些什麽。


    我好奇地尋過一個小姑娘,想拉過她詢問一下情況,卻發現我的手輕易地穿過她的手臂,像個透明人一般。


    我這才反應過來,大抵是我肉身已死,隻餘魂魄,一般人是看不見的。


    我索性找到黑衣少女,畢竟她看起來像這裏的領袖,應該是識得我的。


    “打擾一下,這位姑娘,敢問這裏是哪裏?”我走到黑衣少女的麵前,卻見她隻呆呆地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總之並未看向我。


    我抽出她腰間的短劍,想要她注意到我,卻發現她隻注意到了她的短劍,隻輕輕念了個訣,短劍便重迴她的腰身。


    而我,依舊呆立在原地。


    我無奈地收迴還保持著握劍姿勢的手,心裏不禁暗自嘀咕,這少女連我這個魂魄都看不出,實力也未必會強到哪去。如今獨立沉思,想來定是覺得守城無望,暗自傷心。


    思及此,我不由有些同情這個少女。


    再抬頭,那黑衣少女早已離我而去,隻留給我一個孤單的身影。


    我極速追上,卻見她已集結好一批死士,正謀劃著如何從一路出擊,直搗黃龍,攻敵軍個綽手不及。


    之後,黑衣女子又仔細檢查了下森林的部署問題,確定已堅壁清野後,方才換了身灰色衣衫,帶著死士們直奔敵巢而去。


    我見這黑衣女子做事決絕,勇敢果斷,自是十分欽佩,自是跟著她們而去。


    一路上,黑衣女子殺伐果決,大有遇鬼殺鬼,遇佛殺佛之勢。


    即便是路上遇到過幾個敵方的高手,她依然能遊刃有餘地對付,倒叫人不容小覷。


    黑衣女子帶著死士一路直奔三天三夜,未曾合過眼,也未曾喝過一口水。


    直到最後穿越無數層障礙,一刀取了敵軍將領的首級,黑衣女子也未曾鬆過一口氣。


    寒風吹起少女層層已染成血紅色的黑色紗裙,撩起她斑駁著血跡的黑色秀發。


    隻有我知道她的身上染上的不止是她敵人的鮮血,也有她自己的。


    隻是為了保持死士們高漲的戰氣,她一直都倔強地表現出強悍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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