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掩下眸底深處的幽暗,緩緩退開。


    但退開的瞬間,被壓在牆上的人忽然湊過去……


    又咬了他一口。


    不過這次沒怎麽用力,咬完還安撫似的舔了舔。


    殷瑾煦唿吸頓時亂了,狼狽地倉皇別過頭。


    ……果然還是不能太肆意,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到最後,受折磨的還是自己。


    “我剛剛是想說,皇後跟父皇沒有鬧矛盾,我騙你的。”殷瑾煦平複著唿吸,嗓音低啞,“畢竟那可是嶽父大人,皇後有經驗……找他取取經。”


    亓笙詫異。


    她還以為殷瑾煦這些日子從容不迫氣定神閑……並不會緊張呢。


    可問題是……


    “當務之急,是你得先保命。”亓笙嚴肅道,“保住命再談下一步。千萬別一個人見我父親!他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哪怕亓晝在她麵前一向慈愛溫和,一句重話都不舍得說,但畢竟父女多年,亓笙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而且也不知道為何父親對待愛情這東西不屑一顧。


    可是明明……他自己就深愛著母親。家裏母親生前常去的琴房都被父親鎖了起來,誰也不讓進。但亓笙小時候偶然進去了一次,鋼琴周圍掛滿了母親的畫像。有色澤暗淡蒙塵的,有顏料新鮮新畫的。


    都是父親的思念。


    “好。”殷瑾煦低頭望著她,愁眉不展的亓笙臉頰微鼓,讓人有種想戳一下、蹂躪一把的衝動。


    但他忍住了,彎腰將人抱起:“很晚了,該睡覺了。”


    是屁股卡在殷瑾煦小臂的那種單手抱,亓笙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看著弱不禁風……】


    【沒想到力氣還真挺大。】


    尤其是卡在她屁股上的小臂,隱隱還能感覺到薄薄的但分外結實的肌肉。


    她不由得想起剛剛那意外霸道的吻,忍不住一瞥一瞥地偷瞄殷瑾煦。


    【好像更刺激了呢。】


    以為自己崩人設了的殷瑾煦舒了口氣,微繃的脊背放鬆下來。


    既然這樣的她也喜歡,那麽是不是……


    他若有所思。


    深夜的晚風涼爽宜人,殷瑾煦的體溫也比常人稍低一些。亓笙靠在殷瑾煦的頸窩裏,鼻息間皆是令人安心的熟悉冷香。


    搖搖晃晃中,很快便睡了過去。


    直到被輕輕放到床上也沒醒來,翻了個身,四仰八叉地摟著被子繼續睡。


    一夜無眠。


    *


    亓笙跟得緊,亓晝再沒有機會單獨接近殷瑾煦。


    他靠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盤著菩提串,聽蒼修的心腹向他匯報亓笙跟殷瑾煦的近況。


    心腹一邊匯報,一邊心裏暗暗納悶兒,自家主子怎麽突然關心起攝政王跟燕國的那個郡主來了。


    難不成,主子看上了那個郡主?


    說起來,容寧郡主長得的確不錯。


    ……可她都懷孕了啊!


    “日上三竿才起?”亓晝眸色暗了下去。他輕笑一聲,聲音很輕:“殷瑾煦昨晚碰她了?”


    心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這倒沒……”


    莫名的冷意這才緩緩消散。


    “多睡點好,她一貫愛睡懶覺。”亓晝勾了勾唇角,“她身體怎麽樣?”


    心腹震驚地發現,他那一向心狠手辣、冷血冷情的主子……竟然露出了寵溺的表情???


    果然,主子還是看上了容寧郡主吧!!!


    心腹更加慎重了,斟酌了下用詞,小心翼翼道:“容寧郡主……吃好喝好,睡得也好,宮殿裏每日放著四盆冰,穿的也是萬金難買的料子……”


    心腹戰戰兢兢,生怕自家主子吃醋。


    ……可他說的是事實。


    攝政王,真的將容寧郡主照顧得很好。


    好在主子沒有生氣,神色淡淡,似乎心情還更好了一些。


    “把這個交給亓……崔羽。”亓晝將幾張紙遞給心腹。


    這是亓笙愛吃的一些糕點的配方,他特地問家裏的廚娘要的。


    離開家這麽久,她可能會想念家裏的味道。


    既然亓笙暫時不想迴家,那他隻好將家裏的味道帶過來了


    心腹悄悄瞄了一眼,發現上麵隻是記載著一些食物的用法用量——怎麽看隻是平平無奇的食譜。


    心腹有些著急。


    主子最近是怎麽迴事啊?


    不給蒼融使絆子也就算了……怎麽淨關心這些莫名其妙、無關緊要的東西了?


    “……主子,”心腹忍了又忍,沒忍住,暗戳戳地委婉提醒:“蒼融那邊……”


    “有話直說。”


    “咳……那個,蒼融前幾天身邊出現的陌生女子,現在在京都。蒼融似乎很在乎她,您看……”


    亓晝對這並不感興趣。


    見主子興致缺缺,心腹疑惑的同時,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了什麽:“對了!那個女子,皇室也在找!京都貼滿了她的追殺令呢!好像叫什麽……孫佩佩!”


    見亓晝終於有了點反應,心腹暗喜,再接再厲——


    “攝政王最近好像在設局抓她,聽說那個孫佩佩,差點兒害死了容寧郡主呢!”


    “砰!”


    亓晝手裏盤著的兩隻核桃瞬間炸了,碎成一攤堆粉。


    “你說什麽?”亓晝靜靜地看向他。眼底平靜無波,但心腹卻忍不住兩股戰戰,察覺到一股凜冽的殺氣。


    心腹戰戰兢兢地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因為蒼融找到了親生兒子,且親兒媳還是大殷女帝……這不能不讓蒼修一派如臨大敵。


    所以他們在進京的第一天,就迅速派人去查探關於蒼融、以及他的兒子一家的消息,伺機在其中找到漏洞。


    關於孫佩佩的事,也是偶然探查到的。


    “孫佩佩……”亓晝緩緩重複著這三個字,驀地笑了。


    他好像聽鳶兒提起過這個女人,但一直沒什麽線索。


    “幹掉她。”亓晝手指撐著眉骨,用輕緩到有些溫柔的聲音,說著最利落冰冷的話。


    “趙折,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趙折打了個寒顫,連忙點頭:“是!”


    雖然……他的目的並不是孫佩佩,而是蒼融。


    可他不敢忤逆此刻的主子啊!


    太可怕了……


    頭一次看上了個女人的主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周折走後,亓晝重新翻開手下整理出來的關於亓笙的點點滴滴,滿意地翹起嘴角。


    看到有關殷瑾煦的字樣,笑容淡了下去,眼底劃過一抹厭惡嫌棄。


    “嘖。”


    他捏著那張寫著殷瑾煦信息的紙,隨手丟到一邊,然後寵溺地繼續看著下一張。


    吃得多睡得多,白白胖胖氣色好。


    不愧是他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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