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的山穀晚風習習,河水潺潺,四野靜謐。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得亓笙差點兒掉河裏。好在她早有防備,迅速將衣裳披在身上。


    “是我。”


    亓笙聽出來那聲音人是薑阮阮。


    但她沒想到迴頭一看,來的不止薑阮阮——還有殷瑾煦。


    她愣了愣。


    ……殷瑾煦不是睡著了嗎?


    “雲七?大半夜的,你怎麽在這兒啊?”薑阮阮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是誰呢!”


    “……睡不著,出來走走。”亓笙淡定道。


    她也很好奇,殷瑾煦跟薑阮阮在幹嘛。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難不成在月下幽會?


    薑阮阮是個熱情的性子,朝亓笙跑來,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我也睡不著,一出門就看到瑾煦在外麵,就跟他一起出來散散步……”


    薑阮阮嘰嘰喳喳地跟亓笙說話,忽然感覺似乎有道不容忽視的視線盯著自己。


    她下意識抬頭,猝不及防地跟殷瑾煦視線相撞。


    薑阮阮:“……”


    男人的視線雖然平靜無波,但她卻像是被抓住了命運的後頸皮——


    她閉上了嘴,悻悻地鬆開了挽著亓笙胳膊的手。


    瑾煦總不能是在吃醋吧?


    她可是他最好的朋友呀!


    又沒做什麽……多正常的接觸!瑾煦怎麽會吃醋呢?他才不會這麽小心眼呢!


    想通的薑阮阮為自己剛剛的慫感到好笑,想要再次挽上亓笙的胳膊,但殷瑾煦的視線一直盯著她。她動了動手,終究沒敢再搭上去。


    “長樂郡主先迴去吧。”殷瑾煦輕聲道。


    他的聲音隨著山穀的晚風飄過來,薑阮阮卻從中聽出了幾分不容抗拒。


    薑阮阮不想太想走,但她聽殷瑾煦又道:“本王有些事,要同本王的暗衛交代。”


    話已至此,薑阮阮自是不能再繼續待著了。


    她隻得一步三迴頭,遺憾地離開,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王爺有什麽事要吩咐?”亓笙問。


    殷瑾煦卻莞爾一笑,“沒什麽。”


    亓笙:“?”


    他騙薑阮阮?


    月華傾瀉流淌在二人之間,殷瑾煦抬著頭看她,淺色的琉璃色眼眸看上去繾綣溫柔。


    “不是在洗澡?人幫你趕走了,洗吧。”他輕聲道。


    亓笙一怔。


    他看出來了?


    亓笙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好意心領了。但是……殷瑾煦這是打算留在這兒看她洗澡?!


    她頓了頓,“王爺,我先送您迴去。”


    “不用。一會兒你洗完了一起迴去。”


    亓笙:“……”


    殷瑾煦饒有興致地托著腮望著她,貼心道:“需要幫你擦背嗎?”


    雖然光線暗,但殷瑾煦離得近呀!


    這……這要是脫衣裳,很難發現不了吧?


    亓笙生無可戀。


    “我不洗了。咱們迴去吧。”


    殷瑾煦卻道:“那不行。你不洗澡還睡我的床,我嫌棄。”


    亓笙:“??”


    嫌棄她還非讓她一起睡?


    她深吸一口氣,“那屬下不跟您一起睡好了。”


    殷瑾煦笑出了聲。


    “你是在賭氣嗎。雲七?”殷瑾煦無奈扶額,蒼白的指尖抵著眉心,他笑:“你還得幫我暖床呢。”


    暖床可以找個洗香香的暗衛嘛。


    哪個男人不比她這嬌弱的女子陽氣更旺盛?隨便逮一個都能準保被窩暖的又香又暖。


    幹嘛非逮她一個。


    但殷瑾煦的態度卻顯然認定了亓笙。


    她歎了口氣,隻得往上遊走了幾步,尋思著離殷瑾煦遠一點。


    身後傳來極輕的軲轆聲。


    亓笙無奈:“王爺……”


    “我沒帶其他暗衛。”


    亓笙一驚,她詫異迴頭,感知了一下……周圍的確沒有暗衛!


    迎著她驚訝的視線,殷瑾煦一臉無辜。


    亓笙頭痛。


    這樣的話……她的確不能離殷瑾煦太遠。這山裏可是有猛獸的,可別冒出來什麽猛獸,把殷瑾煦叼走了。


    “那您……麻煩轉過去。”亓笙隻得道。


    這迴殷瑾煦倒是很配合,操控著輪椅乖乖地背對著亓笙。


    她暗暗舒了口氣,立即蹲下身靠在石頭後麵,一邊豎著耳朵留意著身後的殷瑾煦,一邊快速擦身體。ъiqugetv


    石頭另一邊——


    殷瑾煦抬頭望著樹梢掛著的那輪明亮的彎月,聽著身後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以及嘩啦水聲。


    他其實並不嫌棄雲七。就算不洗澡,雲七身上也根本沒有那些五大三粗的糙漢的汗味。


    這幾天晚上他摟著雲七睡得極好。


    幹淨的皂角味混合著極淡的不知名香味,讓人很心安。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好了。”終於洗完,亓笙神清氣爽,心情很好。剛洗完的頭發濕漉漉的,衣衫被打濕一小片,隱約露出一對精致的鎖骨。


    殷瑾煦的目光在那對鎖骨上停頓兩秒,才不著痕跡地移開。


    “風尋他們就不像你這般扭捏,你洗澡怎麽跟做賊心虛似的。”吹著夜晚的春風,殷瑾煦問出了他的疑惑。


    亓笙推著輪椅,不動聲色地糊弄過去:“就,習慣一個人洗。”


    殷瑾煦沉默了片刻,“明天就去皇陵了。”


    “嗯。”


    兩人再次沉默。


    殷瑾煦敲擊著扶手,感覺有些煩躁。


    他記得母後當年也想要離開父皇。那時……父皇是怎麽做的來著?


    迴到廂房,殷瑾煦並沒有第一時間上床睡覺,而是坐在桌邊,連夜給他父皇寫了封信請教。


    他知道亓笙一向聰明,不願多加接觸信件密函這等敏感的東西,所以他寫起信來不需要任何避諱。


    但他寫完了信,看著坐在床上困的迷迷糊糊的亓笙,忽然靈光一現——將密函一股腦放到她懷中。


    昏昏欲睡中突然天降密函被砸醒的亓笙:“???”


    “以後你來幫我處理這些東西。”殷瑾煦握住她的手,溫柔道。


    他要拉著雲七徹底墜入他的生活……


    再也逃不掉。


    *


    第二天風絮找到機會,對殷瑾煦委婉道:“主子,屬下覺得……您向太上皇請教,可能並不是個好辦法。”


    “可是父皇人生美滿。”


    中間隻不過,有一點點無關緊要的小挫折。


    可風絮卻不覺得那是小挫折。


    他頭痛扶額:“可是,並非所有人都想太後娘娘那般心軟。”


    殷瑾煦疑惑,“雲七不心軟嗎?”


    風絮:“……”


    暮夕閣的乙級殺手……您說心軟就心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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