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笙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碰了下來。


    她曾在藏經閣的書中看到過,南疆會有些很高階的蠱蟲能通人性,甚至還能辨別宿主的想法、做法,製止宿主的動作。


    當時還覺得很誇張神奇。


    可亓笙對蠱蟲一竅不通,無法判斷黑衣人的話是真是假。


    這東西……會不會對孩子有害?


    她立即搭上了自己的脈,好在暫時正常,看不出什麽問題。


    黑衣人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


    “……該死!”亓笙一拳捶到了床上。


    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孩子經不起折騰。解蠱的話……也不能找殷瑾煦。


    不能讓殷瑾煦知道她是女的!


    還懷了孕!


    雖然南疆蠱師排外,但南宮頌背後的人以及雨柔雨露都能弄到蠱蟲,費點心思總是有辦法的。


    而且有個地方叫百寶齋來著,據說那裏麵可以買到任何東西,江湖上的地位跟暮夕閣差不多。興許那裏也能有解蠱的辦法……


    “……唔!”


    一想到解蠱,心髒就傳來一陣劇痛。


    像被針紮,似被刀割,痛得亓笙眼前一黑。這疼痛像是警告似的,隻疼了一下便緩緩消散了。


    但隻是這一小下,也讓亓笙的臉色難看極了。


    黑衣人說的竟是真的。


    她可能……真的無法傳遞出她中蠱的消息。


    此事還得再深思熟慮一下。


    但明日就到了黑衣人說的日子了。性命被牽製掌控著……難道隻能聽從他的話,去刺殺女帝嗎?


    *


    女帝對憐妃足夠重視。


    而且還牽扯進了攝政王,以及勢頭漸盛的南宮大人。


    所以女帝下了早朝,就來天牢親自審問二人。


    “陛下,臣早就說攝政王狼子野心!”南宮大人跪在地上,一臉的義憤填膺:“這分明就是攝政王栽贓陷害!臣一直跟攝政王不對付您又不是不知道,攝政王送進宮的雲嬪怎麽可能會那麽聽犬子的話,還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攝政王跟南宮大人不承認是他們指使。


    女帝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攝政王有什麽想說的?”


    已經在天牢裏呆了一整晚,但殷瑾煦身上依舊纖塵不染,幹幹淨淨。他端坐在隔壁的牢房裏,平靜道:“該說的已經都說了。”


    “那就都是雲七跟南宮頌他們二人自己的主意了?”女帝被氣笑了。


    殷瑾煦不語。


    南宮大人卻仍舊喊冤:“陛下!犬子雖然愚鈍,但本性不壞呀!他跟憐妃又沒有仇,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站在女帝身後的晴兒冷笑一聲:“如今雲嬪跟憐妃正得寵,除掉了兩位娘娘,豈不是一石二鳥,沒人再擋南宮婕妤的路了!”


    南宮大人喊冤聲更大了。


    女帝被吵得頭痛,“算了,這事交給皇後審吧。”


    南宮大人的臉色露出幾分恐懼的神色。


    殷棲月審……他可是個狠角色!!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南宮大人趴在鐵欄上,慌了神。


    但那抹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近日事情頗多,不論前朝還是後宮都不怎麽安寧——邊關也隱隱有動亂之像,女帝想要派驃騎將軍前去鎮壓,但朝堂裏的一群老頑固非說什麽還沒打起來,何必興師動眾。


    還有另外一半人則秉持著完全相反的態度,覺得邊關小國蠢蠢欲動,就該派不敗神話夜將軍夜九梟,一舉將他們打服,彰顯大國的實力。


    女帝看出了這兩派的暗流湧動,頗為頭痛。這幾天她沒有再召幸妃嬪,待在禦書房一待待半宿。


    但今日,殷棲月卻提前請女帝迴寢宮。


    “搞什麽,神神秘秘的。”女帝推開寢殿的門,然後就看到……


    斜臥在龍床上的憐妃,宋婕妤,跟趙嬪。


    憐妃身子還沒好,臉色蒼白,但顯然已經恢複了不少,臉色氣色還不錯。宋婕妤跟趙嬪則是第一次進攬月殿,臉色通紅,拘謹不已。


    “參見陛下。”


    女帝:“?”


    殷棲月站在一旁,自然地上前給她捏捏肩膀,“陛下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


    女帝:“???”


    “殷棲月!”


    “在呢。”殷棲月抿了抿唇,“陛下還沒完成的,我來替陛下完成。”


    攬月殿的門輕輕合上,屋內隻剩下女帝跟三位妃嬪。女帝頭痛地揉了揉額頭,憐妃立即道:“臣妾幫陛下按按吧?”


    趙嬪跟宋婕妤不知該幹什麽,無措地撓撓頭。趙嬪咬了咬唇瓣:“臣妾……為陛下撫琴如何?”


    “我……臣妾會吹笛子!”宋婕妤也趕忙道。


    攬月殿內,隱隱傳出悅耳的絲竹聲。廊下一盞盞琉璃宮燈散發著暖黃色的光暈,漂亮又精致。


    忽然,一隻箭矢破空而來,射穿了一盞琉璃宮燈。


    “嘩啦!”


    碎了一地。


    像是一個信號,宮內一下子就喧鬧了起來。喊殺聲,尖叫聲……鐵器碰撞的聲音由遠及近,漸漸朝攬月殿逼近。


    “殷思珞荒淫無道,愚昧無知!身為女子卻偏要逆天而行,敗壞大殷氣運!攝政王殿下身為嫡出的皇長子,才是正統!”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道聲音,蠱惑軍心:“還在負隅頑抗什麽!攝政王已經帶領兵馬殺進來了!還不快快繳械投降,降者不殺!”


    無數暗衛現身,護住攬月殿。錦衣衛傾巢而出,勢必要將叛軍斬殺殆盡。


    殷年年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帶領暗衛以及自己手上的五千人馬迅速支援皇宮。


    在一刀斬落一個叛軍的頭顱之後,殷年年忽然呆住了。


    “……哥?”


    對麵的叛軍陣營中,風絮推著殷瑾煦緩緩走來。


    叛軍護在殷瑾煦麵前。這是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殷年年的眼眶逐漸紅了起來。但他還是倔強地死死盯著殷瑾煦:“哥,你是被他們逼迫的,對不對?”


    殷瑾煦歎了口氣,輕聲喚道:“年年,過來。”


    “……我不!”他瞪著殷瑾煦,“為什麽?為什麽啊哥?”


    殷瑾煦沒有迴答他。


    孟重則是對殷年年笑道:“小王爺,早些棄暗投明吧。今日之事我們已經籌備許久……女帝今晚能調動來的隻有一萬人,而我們,可有一萬五千精銳!”


    孟重一臉勝券在握的模樣。


    殷年年咬牙:“不!我也有五千!阿姐也有一萬五!”


    孟重的臉色冷了下去。


    “但一萬五跟一萬五,也是不一樣的。”孟重笑了一聲,“你還是太天真了呀,小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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