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了酈陽一眼,一拂衣袍,端端正正的跪下行了個大禮。


    隻是臉上的表情和眼神怎麽看也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


    酈陽扶起三郎,對尋梅先生說道:“先生的學生不計其數,但真正由先生親自教導的學生除了皇兄之外寥寥無幾,我記得有一位已隨著先生歸隱,這位小郎君是先生的關門弟子,如此說來,也是皇兄的小師弟了!”


    三郎的大眼一刹間睜的極大,他且驚且疑的看向尋梅先生,張了張嘴,呐呐道:“原來老師就是帝師啊,我在師兄那裏見過老師的畫像……和老師有點不一樣……。”


    之前還奇怪,吳師兄說那幅畫像是當今帝師,也是師兄的恩師,可是又和他們的老師長的不一樣,原來是同一個人,他還以為是兩個人……!


    也是,吳夫子手中的畫像是尋梅先生隱世以前的樣子,這麽多年過去了,無論心態和身體都受到了不可磨滅的打擊,不蒼老才怪!


    尋梅先生揉了揉三郎的小腦袋,笑道:“不要多想,為師現在隻是一個糟老頭子,將來還要靠你們養老呢!”


    三郎正色道:“那是自然!姐姐和我們七個兄弟都準備好了要為老師養老送終的!”


    尋梅先生笑的滿臉褶子,“好了,去看看你姐姐吧!”


    目送著三郎離開,酈陽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她揉了揉眉心,又給兒子丟了一記眼刀,頗有些為難的道:“先生,酈陽一時心急,好像得罪了江老板……我若是早知道她有您和狀元郎這樣的靠山,我怎麽可能會為難她!”


    尋梅先生認真的撇著茶杯中的浮沫,沒接話。


    容悅有些氣急敗壞的問:“娘,您對江老板做了什麽?”


    酈陽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兒子怒罵:“還不都是因為你!你趁著你父親不在府裏,從江陵偷偷跑到渝州,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多少人!”


    容悅不服氣的嘟噥:“你們這也不讓我吃,那也不讓我吃,我還不是瘦不下來!江老板不一樣,她讓我吃肉,還讓我吃了好多大蝦,我還吃了牛肉,而且還瘦了兩斤!江老板說的對,不是我的問題,是你們的方法不對!”


    酈陽氣了個仰倒,她指著容悅喝斥道:“為何不早說!為何不老老實實呆在這裏,為何要出去!”


    “您又沒問我!是江老板說用完早膳可以去溜達溜達消消食!”


    酈陽深吸一口氣,轉頭望向傅啟源,美麗的臉上恰到好處的揚起一抹和善、溫婉的笑容,“狀元郎,本宮並不知曉這些,好在也沒有造成什麽傷害,你莫要再怪本宮了!”


    傅啟源牽了牽嘴角,抱拳道:“微臣不敢,世子奉旨減肥,饑腸轆轆來到店裏,山兒違抗聖意也要讓世子吃好喝好,終究還是太過心善,這才招來殺身之禍,要怪也隻能怪她自己,不怪別人!”


    不怪別人?這話裏話外無不表示好心被當作了驢肝肺,句句都在指責她這個大長公主仗勢欺人,這一位更難說話!


    酈陽不說話了,她無話可說。


    先生明擺著不願意幫她說話,狀元郎也在怪她,這一頁是翻不過去了。


    默了默,酈陽歎了口氣,道:“江老板在哪?本宮去看看她的傷。”


    大夫正在幫江山敷藥,江淮蹲在旁邊,撅著小屁股嘟著小嘴在幫她唿唿。


    “唿,唿,娘,還痛痛不?”


    “痛呀痛呀,好痛呀!”江山喝著蜂蜜水,眯著眼逗兒子玩。


    “唿,不痛了吧?”


    “哎呀,娘還是好痛呢,腫麽辦,娘不能照顧寶貝了喲!”江山捏腔捏調的擠出一張苦瓜臉,就差兩行寬麵條淚。


    “我再吹吹,唿,唿!”江淮吹的更可勁兒了,口水都流出來了。


    江山捏了捏兒子的小包子臉,裝模作樣的道:“嗯,淮兒真厲害,娘現在覺得好多了,不疼了呢!”


    江淮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她娘露出的姨母笑,嘿嘿的跟著傻笑了起來。


    酈陽有些沒眼看了,她輕咳了一聲,屋裏的眾人紛紛跪地行禮。


    大夫嚇了一跳,也跟著跪趴在地上,滿臉的惶恐不安。


    江山要起來,傅啟源大步上前把她扶住。


    “都免禮吧!傷勢如何?”酈陽看著大夫問道。


    大夫抹了把汗,哆嗦著道:“都、都是些皮外傷,上了藥,過幾天就、就好了。”


    酈陽嗯了一聲,在旁邊坐了下來。


    大夫頂著巨大的壓力幫江山包好傷口,抖著腿出了房間。


    傅啟源屏退幾個丫環,問江山:“可還疼?”


    江山搖搖頭沒說什麽,江淮抱著他爹的腿,揚起笑臉說道:“淮兒幫娘唿唿,娘不痛痛!”


    酈陽這會兒才正眼看小包子。


    看著看著,她朝江淮招了招手,“孩子,你過來。”


    江淮迴頭看了酈陽一眼,又抬頭看看父母,想了想,邁著小短腿躂躂的跑過去了。


    酈陽拉著他的小肉手,上上下下打量著他,臉上歡喜的表情怎麽也掩飾不住。


    她從腰間扯下一塊玉來,放在江淮的手裏,柔聲道:“這塊玉是本宮從小戴到大的,送給你了!”


    江山一驚,想要上前製止,卻被傅啟源製止,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算是迂迴戰術,也要看對什麽人。


    江淮拿著玉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放在了他隨身的小口袋裏。


    嗯,還挺好看,收下了。


    禮尚往來,他的小手從另一側口袋裏掏呀掏,掏了好半天,掏出幾根手指餅幹,拿了幾根放到酈陽的手裏,剩下一根放到自己的嘴裏。


    隨後,他把酈陽旁邊的椅子拖了過來,扶著酈陽的胳膊爬到椅子上,小大人似的坐了下來,晃著兩條小短腿朝酈陽甜甜一笑。


    “姨姨,吃餅餅!”


    驚掉了一眾人的下巴。


    江山捂臉,不忍再看。


    容悅拍著椅子大笑:“姨姨?他管我叫叔叔,管叫娘姨姨,不是亂輩份了嗎?哈哈哈!”


    酈陽有些猶豫的看了看手裏的餅幹,想了想,還是拿了一根放進了嘴裏。


    江淮笑的更甜了,甚至還扶著椅子朝酈陽的方向挪了挪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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