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掛著朱紅門匾“江宅”的大院子裏傳來對話聲。


    “西胡,不泡了,去跳跳吧。”這是屬於幼童的聲音,又軟又糯。


    “才泡了一柱香,今天不泡完不能跳。”這是男子的聲音,沉穩中透著一絲不近人情的淡漠。


    “西胡,癢癢!泥泥,我要飛飛!”幼童用白胖的小手撓了撓同樣白胖的小肚子,小嘴撅了起來。


    “小公子,一師傅說了,泡完藥浴才能訓練,訓練完了要背書,背完書才能玩機關鳥。”幼童身後站著的男孩在一旁循循善誘。


    “西胡,癢癢,不泡了!”幼童抗議的從浴盆中爬了起來,扒住盆沿抬腿就往外翻。


    男孩上前按住他,迴頭看了一眼專心做護具的男子,想了想,從懷裏摸出一隻竹子做的小青蛙。


    “給你玩這個,你再泡一會兒。”


    “嘿嘿,謝謝泥泥!”幼童歡喜的抓著小青蛙重新坐迴浴盆裏,小胖手在青蛙背上搗鼓了幾下,小青蛙在浴盆裏呱呱的蹦了起來。


    不遠處的男子抬眼看了一眼浴盆裏和一隻小青蛙玩的不亦樂乎的幼童,又看了眼腳下的沙漏,繼續埋頭做護具。


    半個時辰到了,男子把嘻嘻哈哈的幼童從浴盆裏撈出來,給他穿上衣服,把做好的護具給他戴好。


    “西胡,介是什麽?”


    幼童好奇的看著腿上、胳膊上的護具,歪著小腦袋問。


    “戴上這個,摔跤不疼。”


    幼童不懂,好奇的伸手去拿,那護具卻像長在了身上,怎麽也解不下來。


    幼童好幾次有些急躁的用手去抓,卻在迎上男子的視線後,還是沉靜了下來。


    接下來要玩跳跳了,他最喜歡的遊戲。


    現在不需要任何助力,他可以一個人自玩自嗨,偶爾摔倒了也無所謂,爬起來繼續跳。


    不遠處的地方,傅禮問暗一:“一師傅,小公子還小,骨骼太過柔軟,是否有些操之過急?”


    暗一淡聲道:“每日的藥浴可以強化筋骨,他的精力太過旺盛,這樣強度的訓練也隻是幫他消耗掉多餘的精力,無礙。”


    傅禮默默的點頭,道:“咱們傅家總算有了接班人,老家主做夢也該笑醒了!”


    暗一瞥了一眼傅禮,問:“你往山上寫信了?”


    傅禮僵了僵,小腦袋一縮,有些慫的道:“寫了,就寫了小公子,沒提小姐。”


    暗一眼裏閃過一絲戲謔,“你把你家小公子寫的天上有、地下無,老家主要是不把小公子他娘的祖宗八輩翻個底朝天,我跟你姓。”


    傅禮不服氣的朝天露兩個鼻孔,“小公子本來就好玩,我沒亂寫,一師傅你本來就是傅家人,換我跟你姓也是一樣。”


    暗一沒再說什麽,心裏卻打了個小九九。公子和小姐這相處方式不對,公子雖然沒明著說小公子是他的親兒子,但話時話外就是這麽個意思,而且他們都長了眼睛,會看!


    現在好像隻有小姐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呢?


    而且,公子到現在都還沒贏得佳人的芳心,這又算怎麽迴事?


    暗一不知道,江山現在就是典型的當局者迷。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有人說江淮像她,也有人說江淮像三郎,還有人說江淮像傅啟源,甚至還有人說江淮像焦母。


    江山都笑眯眯的一笑置之,這是好事。


    孩子跟誰在一起生活久了,就像誰家的人,這一點江山深以為然。


    說孩子像傅啟源,也是因為傅啟源帶江淮帶的多,孩子跟他比較親,不然一天到晚爹不離口?


    至於江淮半路認便宜爹這件事,江山表示無能為力。


    傅啟源在江淮幾個月的時候就教他喊爹,她一個不察,孩子就亂認爹了,這事怪她,做娘做的不稱職。


    但不得不說,傅啟源對江淮是真好!把自家祖上的基業都拿出來給兒子當後盾,這是真愛!不管她和傅啟源能不能走到一起,她都不想斷送他和孩子的這段緣份。


    爹就爹吧!


    別的孩子都有爹,他家江淮給自己找個爹不過份。


    大不了等他長大了懂事了再告訴他,他這個便宜爹不是親的。


    但可以當親爹使。


    江山現在管兒子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兒子隻有在餓了、渴了、想和娘親貼貼抱抱了,才會想到她,和她膩歪一會兒就不再迷戀她的懷抱了。


    連晚上睡覺都是一個人一張小床了。


    但傅啟源不一樣。


    他會雷打不動的送江淮去竹舍找尋梅先生讀書。


    有空的時候他在旁邊多陪一會兒,沒空的時候他和兒子叮囑幾句就走。實在因公務纏身走不開,他也會抽時間去竹舍看他一眼。


    傅啟源今天陪太守大人到渝州城外出了趟差,去竹舍的時間有點晚。


    就見叔侄倆(傅啟源在心裏堅定不移的認定三郎是江淮的叔叔,而不是舅舅)腦袋抵著腦袋,一人捧著一本書,各自在背各自的。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銀之初,細本現,細相近,喜相遠……。”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


    “竇燕仙,有義方,教五幾……”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養不教,父機過,教不嚴,西機惰……!”


    傅啟源笑著搖了搖頭,走到三郎麵前,敲了敲桌子。


    三郎正覺得不對味,抬頭一看,小臉暴紅。


    “爹爹!”小包子也看到了傅啟源,把手裏倒拿的書往桌上一放,伸手朝傅啟源要抱抱。


    三郎羞憤的揉了揉臉蛋,指著小包子控訴:“淮兒非要跟著我讀書,我被他帶的天天背三字經……阿兄你快把他抱走!”


    江淮還小,尋梅先生隻能教他背書,偶爾教他握筆鬼畫符。


    可是江淮特別好學,跟著三郎有樣學樣,三郎讀書,他也要抱著書,三郎背書,他也要背書,三郎畫畫,他也提筆畫符,舅甥倆關係倆老鐵了!


    除了背書的時候喜歡把三郎帶跑調,別的沒毛病。


    傅啟源抱著江淮去了尋梅先生的書房,江淮見麵就親親熱熱的喊了一聲翁翁,又開始翻箱倒櫃去尋寶。


    是真正的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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