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問沒有辜負主子的期望,甚至超額完成了任務。


    他放了一個消息出去,替主子賺了三千兩銀子,在暗衛的協助下截了裴家寄往上京的信,又派出眼線把裴家與上京的每一條聯係都搯的死死的。


    他迫不及待的等著看主子收拾裴家那群敗類!


    主子對焦家人的情義那是真真兒的,對裴家可沒有半點兒感情。就算是程老夫人這個外祖母親自出麵,主子也未必會手下留情!


    誰讓他們敢動江姑娘!


    裴家沒有任何消息不代表尚書府也瞎,傅亭收到兒子的信後,很是無奈的在書房裏坐了許久。


    他看不懂這個兒子。說他擅隱忍,可動作卻比他這個當爹的還快!說他沒分寸,卻把慶國的律法吃了個透徹。說他無情無義,他把那家人當眼珠子護著。


    一切隻是因為,那些人觸碰了他的底線!任何人,任何事,包括他這個父親和這個尚書府,他都可以不在乎,他真正在乎的,隻有那家人啊!


    傅亭滿眼落寞的看著信中的“父親”兩個字,心裏百般不是滋味。看來想要兒子真真正正接受他這個爹,他還得再努力。


    至於其他的人和事,還能比他這個兒子重要?


    想到這裏,傅亭突然想起了他的另一個兒子。


    他有些為難的在書房裏踱了起來。


    坦白說,他至今還沒學會做一個合格的父親。雖說和庶子朝夕相伴十八年,可他卻想不起來他們父子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麽。而這個才剛剛認迴三年多的嫡子,他卻記得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場景。


    嫡庶有別固然是一個原因,然而最根本的卻是,他喜歡這個孩子身上散發來的那種幹淨的、溫潤的氣息。他有才華,識大義,知分寸,懂進退,他被教養的極好。


    他的眼睛、他的心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嫡子的身上,甚至慢慢找到了做父親的感覺。隻可惜,這個孩子並不那麽想領他的情。


    不管怎麽樣,他們始終是父子兄弟,做父親的就該有個父親的樣子,做兒子的也該盡好兒子的本份,至於兄弟,那更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誰也不能亂了他們父子仨的關係!


    傅啟臣在來的路上忍不住想,父親這是決定好了要怎麽處置他了嗎?這些天他下了值就一直在外麵的宅子裏陪姨娘,可心裏卻無時無刻不在等著父親最後的那道命令。


    他從來不會以為他可以逃過這一劫,他比誰都更了解他的父親。


    當然,沒有人知道這一點,連父親自己也不知道。


    傅啟臣頭一次進父親的書房沒有經過通傳,他有些緊張的攥緊拳頭,低眉順眼的走到書架前站定,對著書架前投落在地上的影子低低的喊了一聲“父親”。


    影子一動沒動,卻有清晰的聲音傳來,“桌上有封信,你先看看。”


    傅啟臣順從的拿起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是渝州首富裴家最近發生的一些事,牽扯到古陽鎮的幾起人命官司。但這些事情就算是傳到上京,也該大理寺接手,怎麽也扯不上六部,更扯不上他這個小角色。


    除非……傅啟臣的腦子裏電光火石間想到了裴家和嫡母的關係,他臉色一變,怒聲道:“不是我!我從未與裴家有過接觸,更沒有派人去古陽鎮……反正不是我!”


    傅亭停止翻書的動作,詫異的迴過頭看著庶子青白交加的臉,“為父有說什麽嗎?我是讓你看看裴家在這幾起案子中間扮演的角色,以及他們可能受到的影響,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傅啟臣垂頭望著地上被拉長的身影,默了默,道:“您不是已經想好要怎麽處罰我麽。”


    傅亭從骨子裏歎出一口氣,合上書本,用力扔到桌案上,“你大哥在信上不是說了嗎,他不怪你。”


    傅啟臣雙手微顫,鼓氣勇氣說道:“大哥是大哥,您是您,就算大哥心中能放下,您也不能容忍孩兒以下犯上!”


    傅亭沉默的看著庶子,良久,神色古怪的道:“沒想到你這麽了解為父,那你要不要猜一猜,為父會怎麽罰你?”


    “請父親示下,孩兒願接受所有的懲罰!”傅啟臣跪了下去,忍不住渾身發冷。


    傅亭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的道:“一個個都這麽出息,倒是別來麻煩你們的老子啊!”


    話落,點了點桌上的信,“起來吧!喊你來就是為了這封信,動用你手中所有的力量,幫你大哥拖住裴家的後退!記住,你倆都姓傅,姓裴的想對付你大哥,你總得幫你大哥遞把刀吧?”


    傅啟臣驚愕的抬起頭,不敢置信的問:“不是啊父親,那是裴家……!”


    “那又怎麽樣!你大哥讓不計較老子都不計較了,讓你遞把刀你還嫌……!”


    “孩兒遵命!孩兒不嫌!孩兒這就去準備!”傅啟臣終於搶在他老子發火之前擺正了態度,滿頭大汗的跑出了書房。


    “迂腐!愚不可及……!”傅亭還在裏麵摔摔打打,罵罵咧咧。


    傅啟臣躲在柱子後麵偷聽了一會兒,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會罵人就好,會罵人就代表父親沒有真的在生氣,他最怕父親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那才真的讓人絕望。


    好比每一次看到嫡母和父親爭吵,父親每每滿不在乎的離去以後,嫡母眼中總會出現那種令人透不過氣的心灰意冷和絕望。


    所以,比起姨娘,嫡母才是那個最可憐的女人!


    江山第一次親眼看到比手指長的銀針一點一點刺進人的腦子裏,她光看著都覺得肉疼,傅啟源卻從頭到尾連吭都沒吭一聲。


    可他明明渾身都在發抖,替他擦汗的帕子都濕了好幾條。


    “謝太醫,好了沒有?”江山忍不住的問。


    “還有兩針。”謝太醫指了指匣子裏泛著冷光的銀針。


    江山看不下去了,她的手指頭也不受控製的開始抖了。


    第二根銀針刺進去的時候,傅啟源悶哼一聲,一把攥住了江山的手。


    江山閉上眼,緊緊抓住傅啟源的手,無聲的給予他力量。


    孩子的哭聲時不時的響起,焦母擔心得厲害,卻不敢上前來,抱著孩子不遠不近的在迴廊裏轉著。


    傅啟源疼得恨不能昏死過去,腦子裏卻始終保持著一絲清明,有個聲音在耳邊不停的跟他說,外麵有他的娘,有他喜歡的女人,有他的兒子,他們都在等著他,他必須盡快找迴丟失的自己,和他們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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