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很快駛入了市區。


    進入市區後,不得不說咖喱味真是越來越濃了。


    飛機上看到的歐洲風光在進入街道後真可謂是毫無蹤跡,此時的城區許傑隻感到一股熱鬧的氛圍,當然,還有感覺不是很幹淨的嫌棄。


    這裏的道路總是這樣灰蒙蒙的,一層泥土覆蓋其上,就像是好久都沒人清理過一般。地麵、牆麵也是處處掉渣,到處都是裂縫,事實上對於發展中國家這才是常規配置。


    雖然如此,但這裏的人氣的確很高,四周都是人聲鼎沸。雖然建築、基建維護地並不好,但是一點也沒有破敗的感覺,反而很有市井氣息。


    除此以外,大量的電瓶車、摩托車也是一道奇觀。許傑隻見有的地方停滿了兩輪車,整整齊齊地堆了兩排。


    林立也是一路上照了些照片,所有的這一切都令人十分新奇。


    下了車,許傑三人繼續向市區內走去。


    這裏的人也是神色各異,有人顯然是生意人,忙於吆喝;有人是來逛街的,和自己的同伴一邊說話一邊漫步;許傑還看到一個老頭,他皮膚黝黑,在路旁的一個草席上盤腿而坐,看著頗有一種老法師的意味。


    許傑記得電視上印度暴亂的畫麵,但不管如何,此時的印度人的確給人平靜的感覺,仿佛真的達到了心如止水的地步一般。


    很快,火車站映入眼簾。


    那是一個奶黃色的建築,低低矮矮的樣子很是可愛。房子的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同樣矮矮的鍾塔,更是給人萌萌的感覺。


    “沒想到還有這麽小的火車站。”許傑不禁感歎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一旁的向導突然道,“我們的火車站和你們的那些大火車站不一樣,你們的火車可以說是全國都能到,而我們這個基本上隻能在本邦運行,和你們的高鐵是兩個概念。”


    “這是為什麽呢?全國都可以運行難道不香嗎?”林立也是疑惑,表達了他的疑問。


    “我想要是能的話肯定是全國運行的更好,但是這個恐怕隻能等以後了。”他也是攤了攤手,“我們的鐵道軌距有好幾種呢,因此每到一個地方總要換車,和中國相比非常麻煩。”


    “你是去中國生活過的吧?”許傑也是有所發現。


    “對。”向導也是坦誠,“我的大學就是去中國讀的,進修的內容是古印度史。”


    聽完他也是微微恍然:印度本來就是一個不喜歡記錄曆史的文明,很多當年的情況都是由中國這邊的記錄才得以保留的,也是沒誰了。


    “所以為什麽會有好幾種軌距呢?”林立繼續問道,在中國生活的他真是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許傑也是頗有興趣,也是看向了向導。


    已經到了買票口,向導一邊排隊一邊說著:“這你就得問幾位英屬印度時期的總督了。先是達爾豪西伯爵,他首先確定的軌距為1676毫米,這倒是沒什麽問題。誰知道他的繼任者查爾斯·坎寧不知道抽什麽風,好像是強迫症發作一般將新的軌距定為了1000毫米。之後的更別說了,反正到了建國的時候我們全國各處已經有了四種軌距,剩下兩種分別是762毫米和610毫米……”


    他滔滔不絕地講著,聽著對這些真是了如指掌一般。


    許傑在一旁聽完,也是汗顏:這妥妥的就是英國給印度留的坑呀!這和印巴分治不是一個操作嗎?


    除此以外他也有些疑惑:這位是怎麽成為向導的?


    “我看你對於曆史確實也非常了解呀。”他如此評價道,“話說你這樣的人為什麽不去繼續研究曆史,而是來給我們做向導呢?能留學中國的你應該還是有些東西的呀?”


    沉默持續了半響,向導這才長長地吐了口氣:“唉……這裏沒人在乎這個學科呀,就是學術圈內都是有人的專屬地盤,我是沒有機會了。”


    許傑也是明白了過來,不禁對這位有些同情,當然更多的是惋惜。


    “你叫什麽名字?”


    “辛津。”他說道,“我的母親是一位基督徒。”


    兩人握了握手,留下一旁懵逼的林立:辛津和基督徒有什麽關係?


    ……


    終於,幾人等來了火車:這裏的火車也是奶黃色的,許傑這才發現這車頭的樣子竟是和公交的款式一模一樣!


    但知道原型的許傑更為不解了:為什麽公交要設計成火車的樣子?這腦迴路倒是讓他一直想不明白。


    火車內顯然是沒有中國的火車好的,裏麵也是有些髒亂,更沒有什麽廁所。


    但許傑他們並不在意,他們很是喜歡這東西,因為這個車廂竟然沒有車門,隻要拉著把手就可以將半個身子伸出車外。


    有這東西還要什麽自行車?兩人在梯口鋪上報紙,直接就坐在了門口。


    車緩緩動了起來,速度不能說慢,但卻是就是汽車都有些比不過。


    但這個速度對許傑林立兩人來說真是剛好,看著腳邊的景物掠過,他們也是有了一次新奇的扒火車的經曆了。


    扒車頂他們是不敢了,但是扒車門應該也算是扒火車吧?他們想著。


    “我們要在一個叫curchorem sanverdam的地方下車,別走過了!”許傑給林立看了看他的手機。


    “知道了!”


    兩人一路看著風景,隨著列車的行駛,遠離了市區的農村開始顯現。


    這裏的道路變得更為破爛了,但優美的自然風光實際上比城內的景觀還要令人滿意一些。


    此時雖然已經是七月末了,但這裏更為靠南的地理位置使得植物還異常嫩綠。


    “哇哦!是印度洋!”林立叫道,“等到事情結束了,我們要不找個海邊酒店住一住?”


    “有時間再說吧。”許傑也是迴道,他現在越發懷疑林立之前前往泰國是想要去度假的了。


    不過雖然這麽想,但在見到那景象後他也是癡癡地看著遠處蔚藍的大海:海洋總是有種神奇的魔力,它好像能夠讓你放空一切,令你的精神進入它的廣大之中。


    可惜這並沒有持續多久,列車經過了一下海邊,又是逐漸遠去。


    海風微微吹拂,一排排棕櫚樹掠過,許傑隻感覺又迴到了戛納。


    “你沒有獲得足夠的重視,這和你的膚色有關係嗎?……抱歉,我隻是好奇,你知道中國人對你們的那個種姓製度還是非常有求知欲的,若是有冒犯那就當我沒說吧。”許傑突然道,他跟隨著列車走了這麽久,就沒有看見一位膚色稍微白一些的印度人。


    “是的,我想應該也有關係。”辛津並沒有在意,“這也是怎麽說都繞不過去的吧。種姓製度其實說到根上就是雅利安人統治達羅毗荼人的工具,我們名義上是廢除種姓製度了,但實際上的廢止隻是存在於法律層麵。”


    “事實上唯一的成果隻是明麵上讓他們不能說因為你的種姓所以不讓你從事某種工作,但有意無意他們就會如此評判,隻是不再明說而已。”他突然八卦道,“據說在北方邦最近就有一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活活被打死,就因為種姓為達利特的他竟然敢和一位首陀羅種姓的人坐在了一個飯桌上。”


    兩人聽完,也是感到了一次冷顫:這也太可怕了吧?


    “嗬嗬,好了。”辛津也是笑道,“果阿邦這裏還是相當開放的,放心吧。”


    火車繼續向前緩緩駛去,鐵路在農田中劃過一道軌跡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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