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誇張不誇張 ,我見你骨骼驚奇,天賦異稟是個難得一見醫學奇才,你就跟著我學,學他個十年八年,鄙人這身玄乎高明的醫術,可就後繼有人了。”


    “學啊~沒問題!”我大手一揮。


    “等今日我下山探完情況,迴來就跟你學!”


    “沒有問題,快去快迴,記得給我帶隻燒鵝~”


    我向他重重點頭,一頓飛簷走壁,攀藤攬葛,終於在天黑之前趕迴山上。


    長師傅皺著眉頭瞅我手裏提的東西。


    “讓你帶隻燒鵝,你提一籠子信鴿迴來作甚?”


    “信鴿是幹嘛的啊。”


    我垂頭喪氣的坐在一旁,一點心情都沒有。


    “信鴿,當然就是能送信的鴿子啊,傳說中的快準狠,快是它能日行千裏,百裏路程幾個時辰就能到,準是它一定能精確的飛迴自己巢穴,狠就是狠。”


    “能送信的鴿子?”


    “我的燒鵝呢?”


    “能精確飛迴自己巢穴的鴿子?”


    “燒鵝~燒鵝!~”


    難道是阿湛?他也知道我被扔出來,想讓我聯係他所以讓人給我這些鴿子?


    對了,他應該是知道我被人救了,擔心我的安危,但又不想得罪王妃娘娘,所以才想了這個方法讓我給他報平安。


    一定是這樣!


    籠子裏的鴿子有七八隻,我三四天放一隻,就能堅持一個月,等他們處理好雍州的事,他就可以來找我了!太好了!阿湛不但心思細膩還很聰明,厲害!


    “知道了,明天就開始學,長師傅我先進去了。”


    “學什麽啊,讓你買燒鵝,聽見沒有,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你給我迴來!”


    寫什麽好呢,我提著筆思考半天。


    ‘我很安全’?不對,他都把信鴿給我,肯定知道我是安全的。


    寫地址?不行不行,被王妃娘娘發現就是死路一條。


    那些日常?也不行,太瑣粹,到底寫什麽才能讓他既知道我很安全又能讓他感受得到我的絲絲情意呢?


    ‘思君如明燭,剪心且銜淚’啊還是不行,太不合適了。


    糾結老半天,還是去院子撿了一片銀杏葉來,在紙上小心翼翼寫上‘念君安。’再包上銀杏葉。


    嗯,就先這樣吧。


    神聖又虔誠的放飛第一隻鴿子,遠方黑點越來越小,我吸口氣,阿湛,他一定可以收到的。


    “長師傅,這是啥呀?”長師傅拿著一個冒煙的長條在我腳踝處來迴打轉。


    “針灸啊。”他隨口答道。


    “針灸?跟上次不太一樣哈。”


    隻瞧他轉一會兒,我的腳踝暖暖的挺舒服。


    “針是針,灸是灸,用法不同,作用自然不同。先用銀針刺激穴位把經絡疏通,再用艾灸扶正去邪把裏麵的淤血化掉,針灸相輔相成同氣連株,需彼此結合,才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哦,這樣啊……”


    “怎麽樣,想不想學,很神奇的哦。”他朝我挑了挑眉。


    “昂……可以是可以,隻是,誒?”不等我迴答,他把一本書扔在我身上。


    “人體的大小穴位,奇經八脈十二經絡都在裏麵,沒事就看看,不懂就來問我,別整天盯著你那些破鴿子。”


    他瀟灑的起身背起背簍準備出門,我睜大眼睛。


    “長師傅,你……不是瘸子嗎?”聽我這樣說,他剛邁出去的腿又退迴來。


    “我啥時候說過我是瘸子?”他一臉不置信的看我。


    “呃……沒事。”


    我朝他抱歉的笑,等他一走,我飛快的跑到輪椅旁左看看右敲敲。不是瘸子還天天坐著這個輪椅,莫不是有什麽玄機?等我前前後後裏裏外外將輪椅翻了個遍,才發現它就是一把普通的椅子,我失望極了。


    不一會兒長師傅就迴來了,背簍裏裝了幾株草藥,我見狀急忙問道。


    “長師傅,你,真不是個瘸子?”


    “瘸子?”他白了我一眼,將背簍裏的草藥倒騰出來。


    “瘸子能把你拖迴來?瘸子隻能上山挖藥?瘸子能……”


    “不是不是。”我打斷他。“你不是瘸子,那你坐輪椅幹嘛?”


    “哼!”他傲嬌的哼了一聲。


    “我這叫行頭,行頭你懂嗎?這樣跟你說吧,一國之君有玉璽吧,王侯將相有官印吧,達官貴人是不是有官籍,那我是不是該有把椅子?”


    “啊?”我懵住了。


    “那,椅子的作用是?……”


    “襯托我這醫術的高明啊,這都不懂,真是沒見過世麵。”


    呲……我竟無言以對。


    哎不管他了,前幾日放的信鴿不知阿湛收到沒有,這信鴿雖好,但隻能我寫信給他,他不能迴我。


    煩悶……


    現在又該寫什麽好呢?感覺寫啥都不得勁兒,也不知他在雍州如何。院外青山綠水草木成蔭燦若霓裳,而我卻愁容滿麵鬱鬱寡歡,看來這再好的山水也比不過心間之人的一瞬迴眸啊。


    突然心中一動,趕緊提筆寫下:‘眾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看著遠去的鴿子,我心裏很忐忑。阿湛能不能收到?如此直白的內容,他會怎麽想?


    可我見他便是他,情若能自控,要心有何用,阿湛,他就是我的青山!


    可剛過半柱香,我就後悔了。後悔自己的衝動與莽撞,不知高低寫下的話,自以為是的聰明,卻忘了我和他之間隔著浩瀚星河,有著雲泥之別。懸殊的身份,是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何況,他從未對我表示過什麽。


    山中不知歲月,不知不覺我已放飛六隻鴿子,不知寫啥的時候就寄銀杏葉出去,平日裏沒事就待在院裏看書曬藥材,偶爾也跟著長師傅上山挖藥。


    長師傅為人幽默風趣,我與他相處閑適又輕鬆,可沒有迴音的日子還是讓人心裏發燥,去鎮上探過兩次情況,兩次都是悻悻而歸。


    又是等待迴音的一日,我正在院中切藥材,一男一女突然出現在院裏。


    “姑娘,公子讓我來接你迴家”其中男子朝我輯禮道,他一身便衣,身形魁壯,行止間陽剛氣十足。


    ……這不是寧王爺身邊的嚴諸將軍嗎?他怎麽來了。


    見我不動他又說。


    “時間緊迫,請姑娘這就隨我下山。”這時長師傅踱身出來,他看看那兩人又看看我,沒說話轉身進了屋。


    我趕緊追進屋,長師傅正在藥櫃中翻找什麽,我抿唇,將頭上銀簪取下來。


    “長師傅,這些日子叨擾你了,多謝你照顧我,我身上也沒什麽值錢的,這簪子你拿去換點小錢吧?”


    他不屑瞧一眼。


    “我才不要你這破爛玩意。”接著從櫃中拿出一個小盒子塞在我手中。


    “裏麵有一顆藥丸,記著,不到關鍵時刻不能吃。”


    “這藥丸有什麽用?”我好奇的想打開卻被他一把製住。


    “別打開,我跟你講,這裏麵的東西有起死迴生之效,關鍵時刻能救命,切記,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吃,更不能打開。”


    “那個,長師傅,不是我不信,真那麽神奇?死了還能活過來?”


    “哎!”他仰天長歎。


    “我說的是垂死之人,不是已經死掉的人!”


    “嗷嗷嗷,我知道了長師傅,哎長師傅,其實我真想要跟你學東西的,隻是現下的情況容不得我選擇,我家公子脾氣不好,他的命令我實在不敢違背……”


    “知道了知道了。”他不耐煩的擺手。


    “又不是生離死別,搞這麽悲傷幹什麽,趕緊去吧。”


    “長師傅……”


    “去吧去吧,對了,桌上那幾本書你帶走,迴去多看多學,別整天就知道談情說愛兒女情長的,那麽大個人了,心眼子那麽小,眼界放寬點,格局放大點!”


    “嗯嗯知道了!”


    拜別長師傅我就趕緊跟著嚴諸下山,之前疑惑現在更疑惑,嚴諸他們怎麽找到這裏的?


    寧王爺已經處理好雍州的事返程吳山西鎮了?還有阿湛……


    哎我應該留點東西給長師傅的,人家救我照顧我我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走就算了,還順了人家幾本書和一顆救命的藥丸子,真是不知感恩兼貪得無厭,我鄙視我自己!


    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迴到西鎮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之前的事真是王妃娘娘做的,她本就不太開心寧王爺優待李美人,後來見到寧王爺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去救李美人她就更火大,就命人將我們幾人迷暈扔到荒郊野外。


    所幸是她還顧寧王爺,並沒有取我們的性命,我們幾人被分散在各處,寧王爺隻尋迴李美人和阿碧,現在我也被尋迴來,但冬梅還沒找到。


    這個寧王妃也太善妒了,這樣下去,哪天小命丟了都不知道怎麽丟的。


    寧王爺安撫李美人,跟她說已經警告王妃娘娘,以後不會再為難她,讓她安心便是。我聽這話感覺寧王爺在畫大餅,但我無暇顧及這些,心理隻想著阿湛的事。


    上次他約我去湖心亭,是想跟我說什麽嗎?我的飛鴿傳書他到底收到沒有。


    迴城的路上我基本見不到阿湛,他很少下車,除了必要的時候,我很無措,更是糾結此後的我該何去何從。


    迴王府拿到戶籍,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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