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殘缺的明月懸在星空,刺骨的寒風吹打著窗戶,發出“框框”的聲響。


    佟都穿著緋色的官袍,出現在門口。


    “小神參見王上!”


    他步入房間,向著首位上的青年行禮。


    “來了,坐吧。”


    李煜放下手裏的書籍,抬頭露出一抹笑容。


    “是。”


    佟都來到旁邊木椅上坐下,屁股隻坐了三分之一,上身筆直,麵目嚴肅。


    李煜抬手,外麵立刻侍女進來奉茶。


    在離開時,順手將房門帶上。


    “對於雲夢澤的妖怪勢力,你知道多少?”


    李煜看著喝茶的佟都,開門見山道。


    “對於雲夢澤,小神的確知道一些。”佟都連忙放下茶杯,迴答道。


    “哦?說說。”李煜將腿翹起,身體靠在椅背上,讓自己坐的舒服些。


    “是。”佟都沒有猶豫,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說出。


    “……就這樣,小神限製四個妖侯不準繼續擴充勢力和手下。”


    李煜聞言,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讚許之色,“這件事你做的不錯,雲夢澤也是朝廷的領土,雖然目前並未任命水神,但也不能任由妖怪胡作非為。”


    通過剛才佟都的敘述,李煜確定是對方幹預,讓雲夢澤內妖侯勢力停止了擴張。


    而佟都能發現這幾個妖侯,也是因為後者之間爭奪地盤時鬧的動靜太大,誤傷了武陵郡的漁民。


    對方得知後,立刻派遣陰差幹預。


    起初那幾個妖怪並不當迴事,直到佟都帶領陰兵趕到,強勢打殺一些妖怪後,這才鎮住幾妖。


    “這些都小神應盡之責,實在不敢當王上如此誇讚。”


    佟都見李煜並未怪罪,心中鬆了口氣,笑道。


    隨後,李煜又和對方聊了一些陰司上的事,在對方離開前又問起尋找異常的進度。


    “目前沒有任何發現。”佟都聞言搖頭道。


    “嗯,下去吧。”李煜神情平靜道。


    之後幾天時間,李煜和雲江都乘船在雲夢澤內尋找線索。


    期間,龍蝦精也曾匯報過幾件事,不過經過調查都與李煜要找的事無關。


    李煜稍微勉勵幾句,便打發對方繼續尋找。


    ……


    趙安發現,最近幾日自己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原本對他能避就避的官吏,都變得熱情許多。


    曾經對他冷漠的上司,態度也變得正常。


    自己之前遞交的幾個折本,很快就被批複。


    速度之快,讓他精神都有些恍惚。


    “老爺,最近幾日是怎麽了?”趙安的妻子來到堂中,見到夫君後語氣奇怪道:“之前很久沒有見過麵的石夫人、趙夫人,都約妾身一起去梨園聽戲,還讓妾身去她們府上多坐坐。”


    自從那位得勢之後,她就沒在見過石夫人她們。


    即使自己想要擺放,也都被借口推辭。


    但這今天卻不知為何,對方竟然主動派人對她發出邀請。


    這實在令趙夫人奇怪的很。


    “你已經答應了嗎?”


    趙安聞言,放下手上案卷,不悅的看著自己的夫人。


    “那……不該答應嗎?”趙夫人眼神躲閃,說到最後聲音低不可聞。


    “你難道忘記了她們當初對你的羞辱?”趙安眉頭皺的更深,語氣變得嚴厲,“你這樣完全就沒有尊嚴,被她們當初下人一樣揮之即來,揮之即去!”


    趙夫人聞言,臉上不懼反喜,因為她覺得這是夫君在關心自己。


    這種想法,讓她心裏生出了勇氣,小聲迴道:“可是妾身能跟石夫人她們打好關係,那夫君你在官場也能少受一些委屈。”


    “妾身要是迴絕了,咱家豈不是官場後宅都成了孤家寡人了。”


    啪!


    “你這是一派胡言!”趙安忽然拍桌而起,一臉憤怒的看著夫人,“為夫做官,從來隻靠能力,不搞那些虛偽的東西!”


    “我為官清正,我的夫人卻搞什麽裙帶之交!你讓外人如何看我!讓我趙安也成一個偽君子嗎!”


    趙夫人都快被嚇哭了,無比委屈道:“我,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是什麽天生的賤骨頭,明明知道她們看不起我,我還要腆著臉貼上去!”


    “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如果不這樣坐,難道就看著趙家,看著你被人孤立,連吩咐下麵人辦事,都要親自上門嗎!”


    趙安看著眼前咆哮的妻子,眼神發愣,還沒反應過來。


    妻子自從嫁給他後,從來都是百依百順。


    對他發火,還是第一次。


    “你這個……”趙安迴過神來,臉色又紫又紅,他指著對方想要罵其不懂禮數,不知三綱五常。


    可當他看到對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卻又心軟了下來。


    這一冷靜下來,對方的話就不斷在他腦海裏響起。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


    趙安越想,臉色越是難看。


    有許多事他平時沒有注意,但當真正去思考後,這才發現自己所做的事並非都是對的。


    至少,他一直都沒有在乎過妻子的感受。


    趙安抬頭,眼神落在妻子臉上。


    看著對方眼角和額頭的皺紋,浮躁的皮膚,精神忽然恍惚了一下,“蓮妹,你怎麽居然這麽老了?”


    妻子今年三十不到,可看著卻好像年近四十。


    可明明就在上次,對方還是那麽年輕漂亮。


    是什麽時候來著?


    好像,好像是三月。


    半年多了啊……


    “妾身很老嗎?”


    當趙安愣神的時候,趙夫人正雙手捂著臉,驚慌的尋找鏡子。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麵鏡子,當看到裏麵蒼老的自己時,眼淚奪眶而出。


    “原來我已經這麽老了啊!嗚嗚……怪不得老爺對我越來越冷,原來我已經不再漂亮了!”


    這時一雙大手,從她身後伸來,抱住她的腰。


    “不,蓮妹,你一直都很漂亮!”


    趙安抱著妻子,眼睛發紅,嘴裏一直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一直都沒有在乎過你的感受。蓮妹,是我對不起你!”


    他和妻子雖然是父母安排,但卻是從小青梅竹馬。


    自從成親以來,他們十分恩愛,卻不知從何時起,兩人溝通漸少,直到今天才恍然發覺。


    “安哥!”


    趙夫人感受到肩膀傳來的濕潤,聽著對方的道歉,心裏本就不多的怨氣徹底消散,轉身和趙安抱在一起。


    “縣……”


    當兩人相擁的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從外麵響起。


    一個捕快正急急忙忙跑來,然後就看到縣令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


    他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下意識的轉身。


    “好了,蓮妹,我先去忙事,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趙安毫不在意周圍有人,溫柔拍拍妻子後背,輕聲道。


    寵溺的語氣,讓趙夫人臉頰一紅,連忙帶著侍女離開。


    “好了,轉過來吧。”趙安整理了一番衣裳,坐迴主位上,“先喝口水,慢點說。”


    周圍下人立刻倒水,捕快有些受寵若驚的接下。


    喝完之後,他才道:“縣令大人,外麵有人報官。”


    “報官?那不是應該去找六扇門嗎?”趙安嘴上吐槽,自從六扇門成立後,一般的案子都是對方處理。


    不過話是這樣說,但他還是動身朝縣堂走去。


    “你不用急過來,歇一會兒吧。”


    趙安經過捕快時,微微停頓道。


    “誒!嗯?”


    捕快下意識的答應,然後很見了鬼一樣看著離開的縣令背影。


    “縣令怎麽突然開始關心下屬了?該不會又有讓我們白幹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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