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某,還不知老人姓名?此村叫何名字?”


    李煜走在最前,旁邊老人小心跟隨。


    “小老兒年老思維愚鈍,還請縣尉大人寬恕。”


    老人連忙拱手致歉,得到李煜諒解後,這才自我介紹。


    “此村名叫胡家村,小老兒姓名胡達,因是本地最年老者,受鄉親錯愛擔任村老。”


    李煜眼神好奇,拱手問道:“不知老者今年高壽?”


    胡達笑道:“迴大人,小老兒今年七十有三。”


    李煜眼睛一亮,“六十甲子,七十古來稀!胡老可是人瑞啊!”


    “不敢,不敢。”


    胡達連連擺手,不過臉上的笑容卻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李大人,我們村內有許多空房,小老兒已經安排兒子為你們物色房屋。”


    胡達向李煜發出邀請,“大人可先在小老兒家中休息片刻,待找到合適屋子再走吧。”


    李煜看了眼鐵山李炎,略做思索,拱手微笑道:“既然長者相邀,李煜自不該推辭。就叨擾長者了!”


    胡達大喜過望,咧嘴一笑,露出缺牙的牙床,“不敢,是大人肯光臨寒舍,令小老兒蓬蓽生輝才是。”


    李煜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然後麵帶微笑跟著胡達往前走。


    胡家村並不大,隻有兩條大道,約莫幾十戶人家。


    胡達的家在村東,是一處院子,有三處屋子,外麵還圍著一圈籬笆牆。


    這在胡家村裏,算的上大戶人家。


    “大人,請!”


    胡達站在院門口,伸手虛引。


    李煜點頭,走到一半卻忽然停下,他轉頭看向鐵山吩咐道:“山,你帶人去找玉靈兒他們,讓他們老實一點不要給村上添麻煩。”


    “是!”


    鐵山目光微動,立刻帶人離開。


    “胡老,請。”


    李煜轉身,笑容和善道。


    胡達目光從離開的鐵山身上收迴,和李煜一起進入院子。


    穿過小院,進入堂屋。


    裏麵布置雖然簡單,但卻十分用心,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李煜和胡達坐下,李炎持刀候立一旁。


    胡達身邊,先前攙扶的中年人,和幾名年輕人也留在了屋內。


    李煜目光在中年男人幾人身上停留片刻,對對麵老人笑道:“這幾位都是胡老族人吧,五官端正,樣貌俊雅,很是不凡啊!”


    他這番話倒不是故意吹捧,眼前幾人的確身材昂藏,樣貌俊雅。


    如果將身上布衣換成華服,說是哪家公子相信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其實不說幾個年輕一點的,就算是眼前的胡達雖然已經十分蒼老。


    但從五官比例來看,年輕時肯定也是個英俊的美男子。


    “哈哈!李大人繆讚了,他們不過都是中人相貌,當不得大人如此稱讚。”


    胡達不好意思的笑笑,語速緩慢道:“李大人才是真正的豐神俊朗,俊美無儔,小老兒第一眼看到時,都以為是天上仙神下凡了!”


    “哈哈,胡老抬愛了,李某也隻是中上樣貌而已。”


    李煜哈哈一笑,花花轎子人人抬,兩人互相吹捧一番,氣氛和諧隨意了許多。


    一番閑聊過後,李煜神情認真了些,好奇道:“胡老,這天下大變,野外危險無比。你們為何還要住在這裏,就沒想過搬到沅陵城去?”


    胡家村距離沅陵城還有大約七十來裏。


    這個距離,是胡達自己說的。


    七十多裏看似不近,但成人腳步隻要快些一天就能到。


    胡家村如果真願意搬離,也不是不行。


    “唉!李大人有所不知。”


    胡達聞言沉默,旁邊站立的中年男人歎息一聲,主動開口道。


    “洗耳恭聽。”


    李煜目光看向對方,做出傾聽狀。


    中年男人名叫胡先,先拱手行禮,然後才道:“我胡家村世代居住於此,至今已有近二百多年。我們生長於此,要說搬就搬,這心裏難受啊。”


    “除了故土難離之外,那沅陵城內天老會橫行。說是救世聖教,但幹的都是些燒殺搶掠,欺壓良善的事。”


    “咱們都是些普通莊稼人,要是去了沅陵怕是骨頭都給人家吃幹抹淨了!”


    胡先說到這裏,突然反應過來,李煜是盧安縣尉,此次又去沅陵城,怕不是跟天老會是一夥的。


    他眼神突然變得驚恐起來,不敢再說話。


    李煜察覺到對方變化,擺手道:“我是朝廷的官,又不是他天老會的官。如果不是實力不夠,哪還……”


    “大人!”李炎忙在旁邊提醒。


    李煜似乎也反應過來,擺手道:“算了,不提了。胡兄你繼續說。”


    胡先見李煜真情流露,不似作假,心中也鬆了口氣,頗有些同仇敵愾道。


    “野外兇險,妖鬼肆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降臨。咱們胡家村,也有不少族人因此慘死。”


    “但待在村裏,還有一線希望存活。如果搬離,才真是有死無生。我們留下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說完,胡先雙拳緊握,眼睛發紅。


    旁邊其他胡家人也都情況類似,神情悲哀。


    “世道艱難,百姓多苦,果然無論哪裏都是如此。”


    李煜聽完,歎息一聲道。


    “唉!不說這些了,大人應該還未吃飯吧。”


    胡達瞪了胡先一眼,對李煜客氣道:“不如留下一起吧。”


    李煜聞言,搖搖頭道:“長者邀請,晚輩本不該拒絕。隻是晚輩還有些事需要處理,就不叨擾了。”


    胡達有些遺憾,理解道:“既然如此,那小老兒就不挽留了。”


    李煜從胡達家裏離開,在手下的帶領下來到住所。


    這是一間小院,有兩間屋子,雖然比不上胡達家,但也還算不錯。


    草草吃過晚飯,李煜讓人守在附近,將鐵山、李炎叫到了一起。


    “大人,這個村子很詭異,您不該答應住下來。”


    鐵山一進門,就臉色凝重道。


    李煜神情鎮定,心中並無多少慌亂:“你發現了什麽?”


    他之前讓鐵山離開,就是命令其在周圍搜索。


    看樣子,是發現不得了的東西。


    鐵山沒有拖拉,直接道:“末將收到您的命令後,就帶人在村內借著尋人的理由到處遊逛。終於在一處被掩埋的山溝裏,發現了許多人的屍骨!”


    “其中大多已經腐爛蟲蛀,但還有一些屍體比較完整。看樣子是最近才死!”


    李炎眉頭皺起,“新近才死?難道死者是胡家村村民?”


    “可如果是村民,怎麽沒有墳墓,而是埋在山溝裏!”


    李煜神情思索,繼續問道:“還有其它線索嗎?”


    “嗯。”


    鐵山點頭,“我們在村裏還發現,村民家中廚房灶台落了一層灰!不止一家人如此,好幾家都是這樣!”


    李炎也是臉色一驚,“廚房落灰,說明許久未用!這裏的人,難道都不吃飯嗎?!”


    他目光看向李煜,連忙道:“大人這個村子情況實在詭異,屬下還請大人離開此地!”


    鐵山也起身,單膝跪地拱手勸道:“大人此地危險,還是離開為妙。”


    “不必。”


    李煜坐在木椅上,微微搖頭,“從我進來這座村子時,就已經知道這裏並不尋常。”


    “我之所以選擇留下,就是想要弄清這裏到底是什麽情況。如果就此一走了之,不過是把事情留到以後而已。”


    他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微笑道:“況且我早有安排,又有你們護持,不必擔心我的安危。”


    “都下去早點休息,後麵還有大戰等著你們。”


    “是!”


    鐵山與李炎對視一眼,心中雖然依舊擔憂,但見李煜主意已定,隻能無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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