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冬寒勾著腦袋,一張緊張的小臉,雙腿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要不是常明牽著她,走一步得退兩步。


    她的左手不停地撥弄著長發,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這個頭發。


    如果常明哥的奶奶見到自己這個樣子,會不會覺得沐冬寒是個輕浮的女孩?長輩們不是都喜歡文文靜靜的女孩子嗎?自己跟文靜兩個字完全不搭邊。


    而且,還是這麽一頭紮眼的銀白色。


    “...常明哥,要不我們還是迴去吧...”


    常明迴過頭,一臉壞笑道:


    “迴?你都入了賊窩了,哪有那麽容易迴去?”


    沐冬寒嘟著嘴,兩條好看的眉頭擰成一塊,她猛地朝常明來了一個頭槌,以表示抗議。


    常明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嗬嗬道:


    “抗議無效。”


    “別弄..弄亂了,就不好看了。”


    既然都要見長輩了,沐冬寒還是挺在意這些的。


    “胖崽崽!你咋才來!”


    沐冬寒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身高一米六不到,胖胖的,麵容慈祥,笑聲爽朗。


    胖崽崽?


    沐冬寒歪著小腦袋,隻見常明笑道:


    “奶奶!”


    聽到常明這句話後,沐冬寒瞬間站得筆直,像一個接受將軍檢驗的士兵。


    奶奶見到沐冬寒的一刹那,眼睛瞬間發亮。


    “這是哪裏來的女娃娃,咋長得這麽水靈!叫啥名字啊!”


    “冬寒!冬寒!”


    常明看向愣愣發呆的沐冬寒。


    “..啊?”


    “還啊?奶奶在問你叫啥名字。”


    沐冬寒發呆了片刻後,看著眼前這位麵容慈祥的奶奶,怯生生地說道:


    “奶奶,我叫沐冬寒,水木的沐,冬寒是寒冬放過來念。”


    聲音軟軟糯糯的,聽著很舒服。


    “好好好!名字好聽,長得也漂亮!餓了吧!奶奶做了一大桌吃的,走走走,先吃飯,再好好聊!”


    常明的奶奶是村子裏出了名的自來熟,性格開朗,年輕的時候,十分彪悍。


    那時候,有一句標語叫做婦女能頂半邊天。


    老太太不僅能頂半邊天,還是老常家的頂梁柱,常明的爺爺從小體弱多病,年輕的時候也幹不了重活,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不僅漂亮,而且幹農活不輸男人。


    那時候,不少人上門提親,結果老太太誰也看不上,就看上體弱多病的常明的爺爺。


    後來,常明才知道,奶奶是個極度的顏控,常明的爺爺又是村裏出了名的俊俏後生,雖然體弱,但是憑借一副外貌,吸引不少異性的注意,不少人也上門做媒,不過最後,爺爺選擇了奶奶,兩人結婚的時候,傷了不知道村裏多少年輕人的心。


    三年前,爺爺去世後,要強的老太太說啥也不肯搬到城裏住,粗人一個,手機都不太會用,去城裏守著偌大的商品房,還不如在住在村裏的小洋樓舒服。


    顏控的奶奶,在見到沐冬寒的刹那,瞬間喜笑顏開。


    老太太看向自己的孫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胖崽崽,把手鬆開!來,冬寒,奶奶牽著你,我們邊走邊聊!”


    從小被奶奶帶大的常明,心不甘卻不願地鬆開沐冬寒軟軟的小手。


    老太太一把將沐冬寒的小手拉住,藏在懷裏。


    沐冬寒小心翼翼地跟著老太太走著。


    “冬寒啊!肚子餓不餓?”


    “不餓,早上吃了。”


    “你這娃娃,咋長得這麽好看!”


    “..沒..沒有..隨便長的。”


    老太太哈哈大笑,眼角的皺紋更多。


    “哪有人隨便長能長這麽好看,胖崽崽平時有沒有欺負你,告訴奶奶,奶奶替你揍他!”


    “..沒!常明哥對我可好了,奶奶別揍他...”


    胖崽崽!


    沐冬寒唇角微微一鉤,常明哥原來叫胖崽崽,好可愛~


    “丫頭,你這頭發...”


    沐冬寒心裏一緊,她抿了抿嘴唇,剛想解釋什麽。


    老太太隨即道:


    “像雪,很好看。”


    沐冬寒愣愣地看著奶奶,還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說,她的頭發像雪。


    “奶奶的頭發,也像雪。”


    沐冬寒低著腦袋,俏臉上早已爬滿羞意,聲音輕輕的,十分悅耳。


    老太太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笑道:


    “那裏像雪,老太婆枯燥的頭發,像雜草。”


    “不..”


    沐冬寒看著老太太梳得整潔的頭發,像極了愛美的外婆。


    外婆每次出門,都要將頭發梳理整齊,用發夾別在後腦勺。


    “就是雪呀!比冬寒的好看,而且還不用花錢。”


    老太太笑容更盛,小姑娘說話很好聽,長得也漂亮。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兒媳婦的時候,也是這般。


    怯生生的模樣,但是三兩句能把她誇上天。


    老太太是顏控,也喜歡聽好話。


    在老伴去世後,哄老太太開心的工作,都是交給常明的,不過現在多了一人。


    看著慈祥開朗的老太太,沐冬寒心裏的不安也漸漸消失。


    原來,自己頭發像雪,並不是什麽不良少女。


    常明安安靜靜地跟在她們後麵,麵帶微笑,踩著水泥路,兩個絮絮叨叨的“雪人”走在前麵,唿吸著獨屬於農村的土壤味空氣,內心平靜且滿足。


    “奶奶,常明哥為什麽叫胖崽崽?”


    “這個啊!”


    老太太迴頭看了一眼大孫子,常明咳嗽了幾聲。


    “奶奶,快到家了,先吃飯,吃完飯再聊。”


    老太太拍了拍沐冬寒的小手。


    “等以後有機會跟你說。”


    “好呀!”


    沐冬寒眨巴著大眼睛,雖然她現在就想知道,但還是將好奇心壓下來。


    她看著老太太牽著自己的手,皺巴巴的,暖暖的,感覺很熟悉。


    昨天晚上,在聽到大孫子說帶個女孩迴來吃飯的時候,老太太起了個大早,買菜,做飯,然後在路邊等人。


    之前就聽大兒子說,胖崽崽有一個追了七年多的女孩,當時老太太就笑得合不攏嘴,說大孫子這點像她。


    當時她也是這麽追常明的爺爺的。


    但是畢竟這是胖崽崽的事情,她一個老太太,也不想問太多,就一直憋著,等著胖崽崽能把女孩帶過來給自己看。


    今天一看,感覺胖崽崽看女孩的眼光不錯,跟她當年一樣!


    女娃娃雪一般的長發,很美,說話甜甜的,而且,眼眸很幹淨。


    “到了到了!”


    老太太住的是二層的小洋樓,是幾年前幾個子女出錢建的,門外是一個小院,淺褐色的竹籬笆圍著,一方小小的菜圃,籬笆旁,停靠著一輛舊自行車,車輪上,粘著一些泥土。


    獨有的土壤的香味,總是能讓人感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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