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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小花喝得暈乎乎的,和長青迴自個兒屋,武老頭照例睡西屋,趁著酒興,三人燒了盆炭火嘮嗑了一會兒。


    “武伯伯,你一個宅子就這麽幾箱東西啊?”


    武老頭在軍營裏肯定是個大官,家底肯定殷實,別說京城的大官,就是一個芝麻官搬家,肯定也是幾馬車,武老頭都稱得上是兩袖空空了,倒是挺瀟灑。


    “沒啥好搬來的,京城裏的宅子被我賣了,一些零碎的東西沒要,算了算去,也就隻有這麽些東西,要是顧及太多,咱們恐怕在路上就得走幾個月才能到這兒。”


    武老頭翻了翻火盆裏頭的白薯,還挺熟練,他迫不及待地用手指摁了一下,還不夠軟,沒熟。


    “行軍的一些日子,啥鍋碗瓢盆都沒有,咱們要吃熟食全靠烤,烤魚烤肉烤豆子,甚至在野外挖了一些野菜根啥的,好久沒嚐過這滋味了。”


    長青自個兒不吃白薯,但是張小花嚷嚷了好幾迴要烤白薯吃,長青隻能特地跑別家要了幾個。張小花愛吃烤紅薯是打小養成的習慣,冬天坐在火坑邊,烤個白薯啃,又熱乎又香甜,再快活不過了。


    武老頭問道:“對了,咱們屯裏人開春有空沒有?我得選了個地兒建個院子,這麽一大群人,總不能一直到處借宿。”


    “行,反正咱們也打算蓋個新院子,到時候我張羅一下,正好咱們一起。”長青把這事攬下來。


    三人嘮嘮了一會兒哪塊地皮最好,白薯也熟了,剝去皮,露出米黃色的肉來,還帶著一層焦皮,香甜軟糯。


    吃了烤白薯,炭火也差不多燒光了,武老頭迴屋睡大覺了,張小花和長青坐炕頭開始算賬。


    “賈掌櫃那邊欠了一百兩,劉三姐布莊還得等半個多月才能結賬,鹹豐樓也要半個月,如果開春就要蓋屋子,咱們估摸錢不夠啊,而且開春後你那些手套圍巾都不能賣了。”


    長青從櫃子裏搗騰半天,拿出一些碎銀子來,這是他們的家當,本來還有一點餘錢,這裏支應那裏要花,結果隻剩了十幾兩。


    “這麽窮?”張小花撥弄著銀子,還有一些銅板,嘩啦啦直響,她老覺得銀子耐花,真花起來,咋算都太少了。


    “可不是,我琢磨了下,咱們賺來賺去,結果反倒欠賬了,這是咋迴事?”長青納悶地說道。


    “咱們這叫投資期間,使點銀子很正常,以後就大把大把的銀子進賬,想花都花不出去了!”張小花樂觀得很,“再說,以前咱們屯裏吃都吃不飽,一件衣裳哥哥穿了弟弟穿,現在過年還能縫新衣,這就是不同!”


    “這倒也是,不過依你大手大腳的,就是一屋銀子也能被你花光。”長青收起賬本和銀子,鑽進被窩,打了個哈欠。


    張小花手伸進他被窩掐了一把,說道:“啥叫我大手大腳?你瞅瞅我花銀子的地方哪些不對?”


    “對對,你說啥都對。”


    張小花愣了愣,這話聽起來咋這麽不得勁?不管這麽多,縮進被窩裏,不過炕剛起點熱乎,她腳容易涼,凍得直打哆嗦,偷偷蹭點熱氣,她那點動作長青一下子就察覺到了,夾住她的腳,張小花被他腳踝骨頭硌得疼,不過暖和就成。


    大清早,屯裏霧氣還沒散盡,張小花起床遛彎的時候,聽到哼哼哈嘿的聲音,張小花在道上瞅見昨兒剛來的刺頭們正排成隊朝自個兒跑來,肩上還抗著一根木頭。


    “這是幹啥?拆家還是砍柴來的?”


    張小花問大董,冬日的清晨,他居然都還在出汗,腦袋上冒熱氣。


    “咱們在練身體!身手不能落下!”


    “得,你們都是勤勞的小蜜蜂,我咋覺得我挺遊手好閑呢?”張小花眨巴著眼睛,說道,“要不,我跟你們一起跑吧?”


    小董聽了哈哈笑:“小花姐,你跟著瞎摻和幹啥?”


    “啥叫瞎摻和?”張小花白了他一眼,“你們練身體,咱叫減肥!”


    雖然張小花一點都覺著自個兒胖,不過她晚上睡覺被有些人鄙視,心裏有點不平衡,她那是珠圓玉潤,不是一身肥膘!


    “別磨蹭!”


    張小花在前頭跑,刺頭們看待了,這……這啥人啊?那些個女人都是講究蓮步,這位倒好,撒丫子跑,一點形象都沒有。


    一路下來,他們對張小花親近了不少,他們抗的木頭都送到老孟家,老孟也正在忙活呢,有一個大木樁上,掏弄出一個個孔,再把一些小樁子安上去,武老頭也在,一邊作指揮。


    “這是打木樁子呢?”張小花身上已經出了汗,吭嗤吭嗤地大喘氣。


    “這群猴崽子平時閑不住,我叫老孟弄幾個木樁子,沒事敲打敲打,省得他們到處惹事,還能不落下身手。“


    張小花想到另一件事,昨兒就想和武老頭商榷。


    “武伯伯,大夥以後就一直待屯裏了是吧?”


    “是啊,除非哪天我嗝屁了。”


    張小花噗嗤一笑,說道:“那正好,我給大夥找了點事做,就看大家願不願意。”


    刺頭們都圍了過來,大董問道:“小花姐,有啥事你盡管吩咐,咱們不挑活兒!”


    “你們也看到了,咱們屯裏不太安寧,我就琢磨著有人巡邏就好了,你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要不你們幫忙做這事,工錢好說。”


    刺頭們有點迷糊,鳥不拉屎的窮旮旯還巡邏幹啥?不過也總比沒事幹強。


    “行,小花姐,這事咱們做得來,工錢的事就不用了,咱們以後也在屯裏安家落戶,算是自個兒的地兒,都是應該的!有咱們在,保管屯裏沒半個鬧事的!”


    大董信誓旦旦地說道,大夥跟著點頭,巡邏不就是在屯裏遛彎嘛,這還不簡單。


    “大夥聽我說完,咱們屯裏做事都有工錢的,情麵歸情麵,這事得分清楚,再說,你們總不能白白幹活,咱們屯現在沒啥銀子,你們看一個月一兩月錢夠不?”


    刺頭們剛還想客套一下,一聽一個月一兩立馬不信了,咋比他們的津貼還要多?


    “小花姐,這事是真的?咋聽起來,有點天上掉餡餅似的。”小董愣頭愣腦地問道。


    “我還拿你們打鑔啊?不過事情也不簡單,以後咱們山上也一樣要巡邏,現在不用,等多建幾個木楞子屋落腳。”


    張小花已經把野豬島當成屯裏的財產了,自然要保護好,既然野豬島不屬於任何人,那他們自個兒占了也無妨,隻需要防備那些跑山裏頭來亂打一氣的人,護好了,才能長長久久。


    刺頭們更不理解了,屯裏要守著怕賊情有可原,這山裏頭還守啥?武老頭自個兒進過山,知道山裏頭有不少好東西都值錢,也能理解張小花的想法。


    “我覺著這是好事,你們不是閑著嗎?沒事跑山裏溜達一圈,還有工錢!”武老頭撚著胡須說道。


    有工錢大夥自然樂意,都紛紛同意了。張小花也落了一顆心,屯裏就是沒有巡邏的,瘦猴兒他們幾個也敢偷偷摸進來捕獵,甚至偷到屯裏去了,這辦法不能確保萬無一失,卻能很好地防備那些偷獵的。


    辦完了事,張小花迴屋泡了個澡就去看望武大娘和武珠瑛,女人不像男兒,沒他們熟絡得快,她們剛到屯裏,恐怕有點不適應。


    走到窗外,屋裏傳來嚶嚶的哭泣聲,張小花頓了頓,不曉得裏頭誰在哭,這樣進去似乎不適合,躊躇了一下。


    裏頭哭聲應該就是武珠瑛了,她聲音很低,武大娘正安慰她:“珠瑛,別哭了,一隻耗子而已,瞧你嚇得。”


    張小花舒了口氣,她還以為是珠瑛想家之類的,正準備敲門,珠瑛又說話了。


    “娘,我不是怕耗子。是怕以後都要過這樣的日子。”武珠瑛抽泣道,“也不知道爹怎麽想的,好好的宅子被他賣掉,非要搬到這麽一個地方來。”


    武大娘歎了一聲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的脾氣,他總是一意孤行,做出的決定,咱們插不上嘴。”


    武珠瑛想到自個兒爹那暴脾氣,微微有點畏懼,委屈道:“爹他不問問咱們也就罷了,可是娘,他怎麽連你都不說一聲。”


    “是我沒問,我信得過他,你爹他做的決定一定是對的。”


    “我看他隻是為了自己,娘,這地方好是好,可是你看屯裏人,連像樣的衣裳都沒有,還有哥哥,難道叫他一輩子也窩在這個地方嗎?聽說屯裏的人都不能參加科舉,連學堂都是最近才有的……”


    武大娘沒想到她會想這麽多,說道:“你哥才不是讀書的料子,他喜歡舞刀弄槍的。”


    “那我呢?等我以後,難道要嫁……嫁一個莊稼漢嗎?”武珠瑛說著又開始落淚,抽泣聲更甚了。


    武大娘不知道怎麽迴答,老頭子這麽做法肯定沒考慮這麽多。珠瑛雖然不是出自書香門第,但至少也是個千金小姐,想想要和邋遢的莊稼漢度日,她心裏一陣憋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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