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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人進了屋,虎子躥出來,拉住大嘴嫂問:“娘,這些人是幹啥的?”


    “唱戲的,他們要給咱們唱戲聽呢!”說完大嘴嫂撇下虎子,歡天喜地進去了,她自個兒也挺稀奇的呢。


    野小子們知道是好事,他們光聽說過戲,但是頂多也隻聽了老賀數來寶,還沒正兒八經聽過戲,一個個興奮得直翻跟鬥。


    “聽戲咯!聽戲咯!唱個孫猴子大鬧天宮!”


    野娃子就期待的就是美猴王,鼻涕娃年紀太小,沒太弄清楚,純屬跟在屁股後麵瞎哄哄,一邊跑一邊拉住虎子:“虎子哥,啥叫聽戲?”


    “嗐!說了你也不懂,看著就行!”虎子高深莫測地說道。


    別說鼻涕娃,就是大人都還沒搞清楚狀況呢,咋就來了戲班子唱戲呢?不過這事他們的興奮勁不比小娃子少,多少年沒看過戲了,他們不知道的,反正一個個高興地跟著進屋,想瞅瞅到底是咋迴事。


    正好辦喜事的家夥都還沒撤,坐一班子人足夠了,屯裏的鄉親也圍了過來。


    “程四爺,你們這麽晚來,還沒吃吧?”張小花估摸他們是餓著肚子呢。


    程四爺抹不開麵子,嗬嗬著點頭,其實肚皮早餓得咕咕叫了,裏正不含糊,招唿道:“大嘴媳婦兒,你去弄些吃食來,張羅廚房把飯菜熱一熱!”


    都是沒動筷的菜,還剩著不少,很快就端了上來,張小花拉著茹秋蘭說道:“秋蘭姐,咱們屯裏沒啥好玩意,啥豬肉燉粉條,榛蘑飛龍湯啥的都是山裏貨,別的沒有,就分量足,管夠!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茹秋蘭看著桌上的飯菜,早已經食指大動,說道:“小花,你們這是山珍海味啊,平常就是想吃都吃不到,哪還有挑的?這菌子好吃……”


    茹秋蘭不像在府宅裏,已經甩開膀子吃了,戲班的人更是吃得滿頭大汗,他們本來有點不情願,硬著頭皮到這旮旯來唱戲,還餓了一路,就衝這頓飯,都值了!真來對了,屯裏人都這麽熱情。


    就是蔡九齡也顧不得那麽多,吃得肚皮都快溜圓了,要不是顧忌待會他還要唱戲,身手不能受到影響,他鐵定還能吃,要是在台上唱著唱著打個飽嗝,那可就丟醜咯。


    那些個閨女媳婦看著蔡九齡的吃相,都紛紛偷笑,看來跟咱們屯裏的老爺們沒倆樣嘛。


    吃喝好了,程四爺招唿著人搭戲台,屯裏人幫手,老獵人甚至把他家那塊可以拆來做砧板殺豬的門板都拆下來了,大夥選了個平坦的地兒,瀝瀝啦啦拿來了板凳,有的拎著長條凳,有的扛著小馬紮。


    那群野小子到處亂跑,嘴裏要麽是“呔!妖精,看你孫爺爺的厲害!”要麽是“殺呀!殺呀!”當起了將軍攻山頭,總之一刻不得安寧地嚷叫。


    屯裏的棒小夥們跟著打雜,都不用戲班的人動手,指揮就成,他們就能辦好,戲台一會兒就搭好了,小娃子們在上麵亂跑亂跳,過過唱戲的癮。


    老獵人看不過去,嗷嘮一嗓子:“小犢子,再折騰都迴家去!不準聽戲了!”


    老獵人在小娃子們裏麵可有威懾力了,他可是打野牲口的,揍起小娃子來更是輕而易舉,屯裏嚇唬小娃子,讓他們止哭都用老獵人的名號,說是叫慶爺爺把他們拎山上給狼吃掉,小娃子立馬住聲了,慶爺爺常常往山裏頭跑,誰知道會不會養幾頭大灰狼呢?


    被老獵人一嚇唬,小娃子總算安靜下來,都乖乖坐到板凳上。


    “裏正,咱們唱哪出戲呢?”程四爺拿不定主意,找他們協商。


    “啥都行,咱們都愛聽。”


    老獵人幫忙出謀劃策,興致衝衝地說道:“定軍山!唱定軍山!大夥肯定喜歡!”


    老爺們兒當然更喜歡這種戲,不過也得照顧下婦女們,她們估摸不咋愛聽這種,說道:“現在還早著,要不,唱兩出吧?一個定軍山,另外一出,啥玉堂春都行。”


    “行,那就這麽定了,我去打個招唿,叫他們準備。”


    程四爺跑到後台張羅各項事宜,屯裏人都已經坐好了,攢在一起,一百多號人也不少,黑壓壓的,都眼巴巴地看著台上,野小子們老老實實坐在大人旁邊,他們本來想混進幕後搗蛋,被訓了一通。


    張小花站在旁邊,她主要是感受下氣氛,這戲她也聽了很多遍了,有點膩歪,主要是感受一起聽戲的氣氛,和收音機裏電視裏差別大了。


    正招唿著端來一些打發時間的鬆籽啥的,袖子就被人扯,隻見鎖子一頭大汗悄悄地問:“小花姐,請個戲班子要多少銀子啊?”


    “不多,就七十五兩,鎖子,你迴頭記得還給我啊!”張小花使壞著逗他。


    鎖子差點載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小花姐,這……這麽多銀子,我得還到猴年馬月啊,我下輩子做牛做馬得了……”


    “去去去,牛能耕田,馬能拉扯,就是騾子都能拉磨,你能幹啥?”


    “我……啊喲喂,我我我……”鎖子急眼了,這窟窿按照他賺錢的速度,得賺十年吧?他那養小娃子的錢全得貼進去了。


    張小花見差不多了,咯咯直笑:“瞧你急的,這戲班子是免費的,是交情才來的,你迴炕上抱媳婦兒去吧,不要你做牛做馬。”


    鎖子愣了愣,抹了把汗珠,還是小花姐賊啊,每次都把他耍得團團轉。


    “那啥,我也要看戲,我把秀英叫出來一起看。”


    張小花暈了,這個不懂風情的小子,大喜之日晚上不陪媳婦兒,跑出來看戲,不過這晚還長著呢,聽戲可是幾十年難遇,秀英估計早坐不住了。


    張小花在後台賺了個圈,見他們畫妝的畫妝,穿戴的穿戴,忙活不過來,她送了盆炭火就不杵那兒攙和了,第一出戲定軍山也開始了。


    旁邊叮叮當當敲鑼打鼓,各個角色紛紛登場,唱戲打鬥,身法利索,台下看得眼睛都不眨,不時還有叫好聲,連張小花的擔憂都是多餘的,那些個婦女也是看得入神,老爺們兒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血脈噴張,恨不得自個兒穿上戲袍,化身為鬥智鬥勇的將軍。


    至於小娃子們,他們哪裏坐得住?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些柴火棍,跟著台上的人比劃,哼哼哈嘿嗷嗷亂叫。


    接下來就是第二出戲,玉堂春,主角兒一登場,剛剛的掌聲都沒了,就剩下目瞪口呆了,隻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娘子盈盈邁進來,眉目含春,身段苗條玲瓏,不光是老爺們兒,就是婦女們都看癡了。


    “好!”


    不知道哪個漢子喊了一聲,立即是一片叫好聲,他們同時也迷糊了,剛剛看戲班子裏沒有這號人物啊?就祝夫人一個女人,咋又蹦出了一個小娘子呢?


    “哈哈哈!”張小花看著那些老爺們兒笑道,“他是蔡九齡!是那個角兒!是他扮的!”


    張小花嘖嘖稱奇,要麽咋說蔡九齡是清河縣最出名的角兒呢?上了粉妝立馬變成了一個美人,驚豔無比。


    老爺們兒一聽,臉上紅綠交加,不知道作何表示,婦女們都樂開了花。


    但是這一點都不影響蔡九齡的人氣,他幾近以假亂真了,聲音跟山裏頭的畫眉鳥似的。


    兩出戲時間不長,主要是聽戲咋都覺得時間太短,大夥都意猶未盡,蔡九齡他們謝幕了,大夥都還坐著談論著,一點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那是啥?”一個小娃子指著台上。


    大夥一瞅,隻見幕布後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來,然後猴爪子撥開幕布,晃頭晃腿地走出來,衝著大夥呲牙咧嘴,手裏拎著一根短棍,估摸是撿的野小子們拿來的,這猴子不是大師兄還有誰?


    “哇,是美猴王!”小娃子們立即哇哇大叫,給大師兄捧場。


    毛猴在舞台上,拿著木棍亂攪一通,上躥下跳,但是它身手好啊,在樹上跳習慣了,還真有那麽一點意思,那敲鑼打鼓的一看,嘿,這是唱的哪出?主動給它配樂起來,台下自然是歡笑陣陣,這猴子太滑稽了。


    “小花,你啥時候把這玩意請來了?”長青納悶地問道,大師兄怕炮仗聲,吃酒席的時候它都不敢來蹭飯,沒想到這時候卻蹦出來了。


    “它自個兒來的,這死猴子,平常教它舞槍弄棍它當耳旁風,這迴自個兒跑出來唱戲來了。”張小花也是意外,這隻平時搗蛋淨壞事的家夥,居然還挺靈性。


    毛猴折騰了一番,跳下台來伸出猴爪子來跟張小花討賞,得,原來是這目的,張小花分出一半鬆籽給它,毛猴趁張小花不注意,一把全擼了過去,撒丫子跑了,氣得張小花直跳腳。


    “大師兄!大師兄!”


    這迴毛猴算是受歡迎了,野小子們圍著它,爭先恐後地把手裏的吃食零嘴給它,跟捧著山大王似的。


    程四爺和茹秋蘭看了哈哈直笑:“這小猴子有趣,比那些耍猴的還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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