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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張小花和長青背著這幾天的收獲,和長青一道上了趟鎮,老藥子把野山參和不老草都交給了小花,用他的話說是:“咱用不著這玩意,倒不如換些銀錢來使,吃得飽穿得暖比啥都重要。”


    這話張小花非常讚同,溫飽都不能保證,去吃啥人參?


    這次不是去趕集,而是去的鎮裏的正規坊市,路程不遠,離往常辦的集市不到三裏路,此地叫作五陵鎮,張小花還是頭一次來。


    坊市的規模不是集市能相比的,有固定的格局,街上多是正規的鋪子,布莊、米鋪、客棧、鏢局啥都有,同樣也有一些擺攤的小販,比集市要熱鬧,卻不顯得那麽混亂。


    張小花四處瞅著,這些店鋪都幹淨寬敞,她主要是羨慕這裏的陶磚土瓦實木門窗,不像野豬島的屋子,都是土坯茅草,屋頂都是海藻防風雨,鎮上的屋子果然氣派得多,這更加刺激她要過上殷實的日子。


    “長青,咱們跑去哪裏賣東西?”


    長長的街道上車水馬龍,張小花瞅著不知道去哪家鋪子好。


    “去醫館吧,藥子叔以前來賣藥去的‘春仁堂’,說那家厚實,出的價錢比較公道。”長青扶了扶背簍,背簍上還蓋著麻布,裏頭可是貴重的玩意,別叫人扒了。


    “成,咱們先填飽肚子再說。”


    張小花見到旁邊賣餛飩的,就已經忍不住了,賣餛飩的是對老夫妻,估摸這是做了一輩子餛飩生意,老婦人的手法嫻熟,包好的餛飩一個樣,下到鍋裏跟白胖的小娃子鑽進河水裏一樣喜人,誘人食欲。


    “兩位,要二兩的還是三兩的?”


    小販的肩上搭著一塊抹布,半弓著身子,臉上是習慣性又發自內心的笑容。


    “多少錢一碗?”


    長青問道,他可還沒下過館子,一邊還悄悄跟張小花說別亂花錢,張小花心裏嘟囔:小氣男人。


    “二兩的兩文錢,三兩的三文錢,價錢公道,童叟無欺!”小販早就把這幾句話爛熟於心了,說起來連腦子都不用過。


    張小花叨叨:“一碗二兩的一碗三兩的,多放點兒芝麻油!”


    “得咧!”小販對他老婆子吆喝一聲,然後一撂肩上的麻布,擦了擦桌子,因為用得久了,木桌總之是油乎乎的。


    “等等,我吃二兩就夠了。”長青那叫一個心肝兒肉疼,以前他身家就五文錢呢!好家夥,這吃一頓餛飩就得讓他傾家蕩產。


    “別聽他的,就剛剛說的!”張小花拍了板,“你一個大男人二兩怎麽吃得飽?迴去的時候還要撐船呢,餓不死你。”


    “這可是錢呐……”長青焦急地說道。


    “是錢啊,又不是吃你的肉,瞧你小家子氣的,很快就能賺迴來。”


    長青鬱悶地嘟囔:“就你拿錢不當錢花……”


    油乎乎的餛飩端上來,長青立即忘了這碗餛飩花了三文錢的事,吃得吧唧吧唧咂嘴,上麵浮著一層油,還撒了蔥花,湯餡皮挺地道,都是現擀現煮。張小花和長青把湯都喝了,才滿意地拍拍肚皮。


    給錢的時候,張小花問道:“叔,你看我們兩口子頭一迴來鎮裏,有啥厚道的藥鋪沒?”


    “藥鋪……這可說不好,同濟堂春仁堂啥的都有些口碑,不過也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這看病吃藥的,誰也說不出個準頭來。”


    “行,謝謝您了。”


    張小花自個兒沿著街走,看見一家藥鋪就進去問,有的夥計掌櫃見長青小花穿著破爛,估摸要不是山裏人,就是野豬島的人,態度也不咋地,張小花哼哼幾聲就走了,她現在可是身懷寶物,如果真亮出來,這些個掌櫃的都得巴結著搶呢!所以她才不要受這個氣。


    “小花,咱們幹嘛不直接去春仁堂?”


    長青的心眼還是太厚實,這是野豬島的人的性格。


    “多走幾家,問下價格,對比一下才能不吃虧。”張小花雖然沒有啥生意頭腦,常識還是懂的,就連挑菜都最好挑幾家哩!


    “是這個理。”長青點頭讚成。


    “到了,同濟堂。”


    張小花往裏瞟了瞟,一排藥櫃,每個抽屜上都寫著藥名,櫃台上壘著不少紙藥包,掌櫃的正伏在櫃台旁打著算盤,見有人來,抬起頭,露出彌補的抬頭紋,然後朝裏喊:“旺財,招唿著!”


    這名字讓張小花想到了她以前家裏的狗。


    掌櫃的態度不冷不熱的,既沒有露出明顯的嫌棄,也沒多熱情,隻是叫夥計去應付,看他們的穿著估計是抓藥的。


    “別,掌櫃的,得由您親自來不成。”


    張小花站在櫃台前,掌櫃的手裏撥得啪啪響的算盤珠子停下來,他皺著眉頭,本來就瘦,掌櫃的看起來是皮包骨一般。他的右手邊是賬本,正在算著賬,被打擾了當然不悅。


    “得,我伺候您二位。”


    掌櫃的說的是反話,要擱別人肯定得自行慚穢,不過碰到張小花這個心大的,而長青則是沒恁多花花腸子,所以倆人一點反應都沒有,看起來像理所當然。


    張小花到處亂看,指著藥櫃最頂層的一個藥罐子,上麵貼著紅紙條,濃墨重彩地寫著“百年野山參”。


    “這個多少銀子?”


    掌櫃的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問道:“咋地?你們要買?”


    他眼睛的細縫裏透出不屑地光芒,張小花他們能買得起百年的野山參,也就不會穿這樣破爛的衣物了,所以掌櫃的就尋兩個鄉下人開心。


    長青已經板起臉,他就是碰到老虎都敢去捋一捋虎皮的人,別說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骨頭。


    張小花像是沒看到一樣,笑嘻嘻地問道:“您就說多少銀兩吧。”


    “一百兩!”掌櫃的自認為這個數字能把張小花嚇住。


    “那成,掌櫃的,咱們是山裏人,哪買得起這貴重玩意。”張小花淳樸地笑道,“掌櫃的您也得有個賺頭,我們也有一棵百年的野山參,就八十兩兜給您了。”


    掌櫃的臉像是開染坊一樣,瞬間五顏六色,他猛地錘了一把腦袋,都怪他剛剛被打擾了算賬,正火氣大的時候,哪裏想到這兩個山裏人能拿出野山參來?心裏雖然在說著走狗屎運,表麵上卻笑得諂媚。


    “您看這……”掌櫃的搓著手說道,“旺財!杵著幹嘛?給沏茶啊!兩位,價錢好商量……”


    張小花依舊擺著微笑,說道:“不用了,您不用訛我們,茶也不用了,告辭!”


    從掌櫃的一開始的態度張小花就沒打算把山參賣給他,拉著長青就往外走,不管他出什麽價,掌櫃的總能賺到,張小花寧可找下一家。


    長青也笑嗬嗬地出了門,他心裏爽快,比揍那掌櫃的一頓還爽快。


    望著張小花和長青遠去的背影,掌櫃的追到門口,支楞著腦袋,看了半晌,才懊喪又鄙夷地說道:“嘿!這年頭,山裏人走了狗屎運都成爺了!”


    旺財走到掌櫃的跟前,問道:“爺,你說他們真的有野山參嗎?”


    “管它有沒有,難道還會比咱鋪裏那棵大?”


    掌櫃的看著自己的鎮鋪之寶,這株野山參是前幾年收進來的,心裏還好受點。也有不少富商員外想買,一直被掌櫃的推諉,啥鋪子都要有壓得住氣的寶貝,這株山參就是“同濟堂”在武陵鎮屹立不倒的招牌!


    “不過爺,他們不會賣給春仁堂吧?”旺財擔憂地問道。


    掌櫃的心裏咯噔一聲,暗道壞了壞了,看這兩個人的口氣倒不小,該不會真撿到好東西了吧?鬱結之下,掌櫃的啪的打了旺財一巴掌,罵道:“你是巴不得姓佟的爬在我頭上來吧?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旺財眼淚汪汪地捂著臉,他就不該多嘴,不過他也被打習慣了,娘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哪個掌櫃不是由夥計來的呢?


    張小花和長青又問了兩家小藥鋪,都沒能談成,最後到了春仁堂,張小花笑道:“本來是準備來這兒,沒想到七彎八拐還是來了。”


    春仁堂的門外正停著一輛馬車,雖然隻有一匹馬,但是有蓬有簾,小巧之中帶著氣派。


    張小花和長青走進鋪子裏,春仁堂除了比平常藥鋪稍大一點,也沒啥特殊,牆上同樣掛著不少錦旗,上麵寫著“妙手迴春”、“在世華佗”之類的話,倒是牆角的花盆架讓藥鋪裏添了一些別致的味兒。


    “大兄弟,大妹子,是看病還是抓藥?”


    掌櫃的是個肚子發福的中年人,麵色紅潤,估摸自個兒調養得也不錯。起碼他的笑臉不討人厭,雖說知人知麵不知心,張小花還是挺注重頭一個印象的。


    “掌櫃的,我們不是看病抓藥的,主要是打聽人參是啥價錢?”張小花問了這麽多家藥鋪,得謹慎點,不然掌櫃的都不會說老實話,給你壓價錢壓得太死。


    “野山參啊,說不好,考量的地方可多了,看年份,看品相,還得看質看量,不過上十年的老參市價在十兩到五十兩之間,要是百年的參王,那可不得了,得用金錠衡量,嗬嗬,扯得有點遠了……”


    掌櫃的憨厚地笑了笑,張小花和長青都忍不住樂,這掌櫃的還挺能扯,他長得就一副慈眉善目老實人的樣子,的確讓人信服。


    ps:菊花不保,果然被人爆菊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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