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你隻是個江湖術士,沒想到竟是練氣期修士。”白衣人睜開微闔的雙目,淡漠的視線從蓮華身上掃過,落在了懷安的身上。


    懷安牽著毛驢走近,方才發覺麵前的這個年輕人隻不過妝容和氣息與囚龍相仿,但就他的氣質和眼眸比囚龍多了分紛雜,少了分純粹。


    “聽聞仙道修士超脫凡塵,從不受權貴所控,道友既是出身大派,何必自辱身份去依附一個紈絝?”懷安在白衣人身前止步,話音剛落就感覺一陣冰冷的殺意蜂擁而來。


    毛驢隨了懷安大半年,頗為機敏,即便白衣人的殺意是向懷安而來,它也能感覺到周邊異樣的氛圍。


    深知趨吉避兇的它此刻噤若寒蟬,隻是悄悄的向後倒退,掙脫懷安手中的繩索,朝山野逃去。


    白衣人麵沉如水,眯起眼睛,輕聲道:“法財地侶,修行也是要花錢的,越是修為高深的人,花銷越是恐怖,如果沒有附庸供給,修行之路寸步難行。”


    “道友既是散修,應該比我更加明白才對。”


    懷安笑道:“所以,邱俊才找到了你。”


    白衣人道:“我在這裏等了你三天,三天的時間裏邱俊給我了三十萬兩銀子。”


    懷安搖了搖頭,頗為無奈的摸了摸鼻子,道:“不如你再多等幾天,說不定可以把安慶府掏空?”


    白衣人眼前一亮,隨即搖頭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


    “不巧的是,我還有事要做,並且你也已經到了。”


    懷安眼睛微微眯起,幽幽道:“你很趕時間?”


    “不。”白衣人緩緩的拔出長劍,冷聲道:“時不待我。”


    一劍光寒,和風化雨。


    不得不說劍氣化雨是試探他人實力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是擋是躲還是搶攻都能看出對方的性格與技巧。


    即便隻是管中窺豹,也能在轉息間一葉知秋。


    就在白衣人出手的瞬間,懷安也已經出手了。


    一道無形的波動以府界為中心,將兩人籠罩其中。


    白衣人挺劍而立,一襲白衣雲紋似乎與劍雨融為一體,幾百道劍光中,唯有中間的那一道寒芒畢露,劍意凜然。


    懷安淡然一笑,麵對身前的數百道劍光,隻不過輕揮長袖,就已經把所有的劍光被盡數收入袖中。


    劍光已消,融在劍雨中的白衣人也隨之顯現出來。


    懷安的衣袖收取了所有的劍光,但收不了真正的劍意。


    劍尖距離眉心三寸,前次恢複的傷口受劍意影響,再次傳來清微的痛感,就像一根細針已經觸及皮肉。


    懷安身影驟退,就在他閃避的瞬間,原本四尺長的青鋒居然突增三寸,恰恰是懷安避開的距離。


    白衣人提起長劍,驚奇道:“沒想到你能躲過這一劍。”


    一滴滾圓的血珠在劍鋒滴下,壓斷了一葉青草。


    白衣人話音未落就已經在原地消失,猶如一匹白練在原野上留下一道殘影。


    懷安隻覺身旁風聲大作,反應過來的時候,劍鋒又一次的朝他眉心刺來。


    這一次避無可避,懷安隻好手掐指印朝劍尖彈來。


    然而一指彈去,白衣人手中的長劍竟縮短三寸,恰好躲開懷安指印。


    就在懷安打算折身閃避的時候,劍尖已距他不足四尺。


    白衣人雙目一凝,劍尖再次暴增,而懷安也停在了原地。


    “好詭異的劍。”


    虛空中傳來一陣拍手的聲音,白衣人揮劍一甩,劍身光潔如初。


    ‘懷安’的屍體也應聲倒地,摔成一堆塵土,消失在大風中。


    “這就是幻術嗎?”白衣人沒有絲毫的驚訝,麵色如常的轉過身來,看著空無一人的府界,道:“果然不凡。”


    早在來之前,他就已經聽邱俊說過了經曆,自然也明白懷安擅長幻術,以假亂真。


    不管前一次刺破懷安眉心的觸感,還是穿過懷安咽喉的觸感,都和真人無異。


    白衣人的這句‘不凡’稱讚的就是這種‘無異’。


    白衣人和囚龍雖是同門,卻不是純粹劍修。


    所學繁雜的他,符、籙、劍、陣、法、術都有涉獵,正因此,他才會對懷安感興趣。


    隨著一道道水波在虛空中浮現,懷安的身影也出現在府界的碑石旁,身旁青草依依,原野涼風習習。


    “道友可知我為何在此等你?”微風拂過,吹不動白衣人的衣擺,也撩不起他的發絲。


    一道無形的薄膜為他擋下所有外物,從方圓一步以內,肉眼可見的朝四周擴散。


    宛如新的幻境在覆蓋舊的幻境,偏偏懷安感覺不到任何的異常。


    無常便是有恙。


    懷安眉頭微皺,低頭看向腳下的泥土,方才感覺到沿著草根勾連成線的靈氣波動。


    “陣法?”


    以小觀大,即便懷安沒有用神識鳥瞰大地,也能猜測到他所察覺到的紋路隻是陣法的冰山一角。


    片刻間勾畫出這麽大的陣法,絕無可能。


    也就是對方花了三天布下法陣,隻為破解他的幻術。


    好謹慎的人,好有心機的劍。


    無論是那柄長短無定的劍,還是腳下這個深埋在泥土中的陣,都讓懷安感覺到對方的恐怖。


    “你和囚龍完不一樣。”


    懷安輕歎一聲,抬頭道。


    “囚龍?!”白衣人聞言一愣,先是閃過一絲厭惡,隨即變成了好奇,疑惑道:“你認識他?”


    “一麵之緣。”懷安淡然一笑,任由薄膜將幻境頂替,無論是眼神中的平淡還是那種與世疏離的漠然都讓白衣人真正的正視了他。


    “單憑你的目光,他一定會殺了你。”白衣人露出了然的神色,道:“你既然沒死,那就說明他已經死了。”


    “他的劍呢?”白衣人問道。


    “在我手上。”一柄灰蒙蒙的飛劍從懷安袖中滑出,懷安攤開手掌,滿是裂縫的飛劍此刻閃爍著灰暗的熒光。


    沒等白衣人說話,懷安便收起了飛劍,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白衣人,幽幽的問道:“你的劍呢?”


    “哼!”白衣人瞳孔一縮,越發冰冷的殺意從他身旁溢散而出,形成一道倒卷的狂風,將滿地青草壓下,卻消弭在懷安身前。


    我曾答應過清微派掌門將飛劍送迴無定仙宗。


    既然巧遇道友,那我就連道友的劍也一並送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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