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之瑾沒有追問下去,按了按猛跳的太陽穴,“你要是不想去醫院,我讓薑醫生過來替你檢查。”


    葉晚晚皺眉。


    冷之瑾又道,“不然我不放心。”


    冷之瑾鐵了心思,她拒絕也沒用。


    葉晚晚歎了口氣,妥協道,“不用她老人家親自上門了,我去醫院就是了。”


    薑醫生對待病人一向嚴肅,遇到不聽話的病人更是嚴厲,她這一年沒去複診,想必她已經生氣了。


    要是再讓她上門,葉晚晚都可以想象到她難看的臉色了。


    冷之瑾聽出她語氣的不甘願,緩了緩,“我陪你去。”


    葉晚晚下意識拒絕,“不用,我自己過去就行。”


    冷之瑾擰眉,“剛才不是說害怕?”


    “是呀。”葉晚晚攤了攤手,“不過你不是不放心嘛,去看下也無妨。”


    “你也不用特意陪著我了,等下陸醫生還會過來和你做複健呢,我一個人去可以的。”


    冷之瑾還有些不放心,但想起之前交待薑醫生的,他就沒這麽擔心了。


    便也由著她。


    葉晚晚替冷之瑾換好藥後,自己駕車去了醫院。


    站在科室前,葉晚晚深唿吸一口氣,才抬手敲響了門。


    “進。”


    葉晚晚推開門,乖巧地打招唿,“薑醫生。”


    薑醫生正在看病曆,看見她進來,摘下了老花鏡,“來啦。”


    “坐。”


    麵對薑醫生,葉晚晚還是有些拘謹的,她端坐在一旁,連唿吸都是輕的。


    “之前讓你按時來複診,怎麽沒來?”


    葉晚晚如實交代,“發生了點事,太忙了,就忘了。”


    “對不起。”


    薑醫生倒是沒責怪她,畢竟關於冷氏的新聞人盡皆知,葉晚晚的難處她也知道一點。


    “再忙也要顧好自己的身體。”薑醫生拿出手枕,拍了拍,“把手放這裏,我把把脈。”


    葉晚晚照做。


    薑醫生把手搭在她的脈搏上,安靜地聽了一會兒,花白的眉微皺,“你的身體比一年前還要差了。”


    “食不定時,時時熬夜,是不是?”


    葉晚晚的心微沉,“……是。”


    接手冷氏這麽大的公司對她而言並不輕鬆,她沒有別人聰明,自然也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月經正常嗎?還有沒有大出血了?”


    薑醫生又問,“來的時候,肚子會不會疼得厲害?”


    葉晚晚抿嘴,“……沒有大出血了。”


    “但是每次來量都很少,也疼得厲害。”葉晚晚苦笑,“撐不住的時候,吃止痛藥會好點。”


    薑醫生收迴手,神情嚴肅地盯著她,“你也太亂來了。”


    “你車禍後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樣硬撐著還不來醫院看病,有什麽後果自己不知道?”


    她深唿吸一口氣,“之瑾他知道你這情況嗎?”


    葉晚晚搖搖頭,“我沒告訴他。”


    “他剛醒來,我不想他擔心。”


    薑醫生一時語塞,但也不好責怪下去。


    這對夫妻,遠比別人來得多災多難,幾乎沒有安生的時刻。


    “去內室躺著,我給你做下檢查。”


    薑醫生站起身,拉開內室的門簾,示意她躺上去。


    葉晚晚聽話地進去,躺在床上,盯著頭上的白熾燈,不知道在想什麽。


    儀器在她肚子裏遊動,薑醫生的眉一直攏著,視線盯著屏幕,神情看起來頗為煩惱。


    “薑醫生。”


    葉晚晚輕輕地問道,“以後,我真的生不了孩子了嗎?”


    薑醫生動作一頓,狐疑地看她一眼,“……你知道了?”


    果然。


    葉晚晚的心沉入了穀底,擠出一抹苦笑,“知道了。”


    “我上次大出血,就是這個原因吧?”


    “被人下了藥,導致的不孕不育。”


    但那時,她卻告訴她隻是一個意外,和冷之瑾一起騙了她。


    她還真的傻傻以為,自己真的什麽事都沒有,被強迫性留在煙城時,她還生了怨懟。


    兩行眼淚,從葉晚晚的眼角滑了下來。


    她壓抑了太久,也裝作若無其事太久,以致於談起這個話題時,葉晚晚發現自己並沒有自己想象的看開。


    相反,她介意極了,她也怨極了,她不明白上天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就好像,她注定不會擁有幸福一樣,在事情變好的時候,總會給她來上致命一擊,打破她所有的向往和期待。


    薑醫生看見她睜著眼睛流淚的模樣,心不自覺軟了軟,拿起一旁的紙巾替她擦眼淚,“哭什麽?”


    “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很多可能。”


    她安慰道,“別想得這麽絕望,我說過了,你子宮受損害的程度不是很深,還是有機會治好的。”


    “你隻要乖乖聽我的話,按時複診,會好起來的。”


    葉晚晚側過頭,“真的?”


    “不信我這個老太婆了?”薑醫生佯裝生氣。


    “沒有。”葉晚晚否認,“我隻是,害怕。”


    “害怕你又像上次那樣騙我,讓我白高興一場。”


    這直白的話語,惹得薑醫生一笑,“上次可不是我主動騙你的。”


    “是你男人怕你知道傷心,硬是讓我瞞著你的。”


    “他還說以後你要是真的懷不了,他就跟別人說是他的問題。”


    “我看他對你這麽真心,便也成全他了。”


    葉晚晚眨了眨眼,沒想到會聽到這些。


    “他真這樣說的?”


    “當然。”


    葉晚晚心裏百感交集。


    冷之瑾他明知她生不了孩子,仍然選擇和她在一起,甚至,還舍身救她……


    就連以後她要麵對的非議,他都提前想好了應對的話術。


    “傻子。”葉晚晚邊哭邊笑地給了一句評價。


    “確實挺傻。”薑醫生也跟著笑了,“但可以看出來他真的愛你。”


    “我活了大半輩子,可沒見過哪個男人能做到這份上。”


    “聽說你們被綁架後,還是他不要命地護住了你,能遇見這樣愛自己的人,已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了。”


    “就算生不了孩子,也不是什麽大的事情。”


    薑醫生將儀器抽了出來,“檢查好了,起來吧。”


    葉晚晚坐起身,薑醫生已經出了簾子外頭等她。


    等她整理好出來,薑醫生才迴到正題,一臉嚴肅,“既然你知道自己的情況了,我也實話告訴你。”


    “你現在有很嚴重的宮寒,子宮內膜也偏薄,再這樣下去,我也沒把握能把你治好。”


    “從今天開始,你必須按時吃我開給你的藥,還有好好休息,按時複診,知道嗎?”


    “不然下次我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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