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母一直守著她,見葉晚晚睜開雙眼,連忙激動地握住她的手,“晚晚,晚晚你醒了!”


    激動的緣故,葉母的眼淚湧出眼眶,“我叫醫生來。”


    說著,按亮了床頭的唿叫按鈕。


    葉晚晚的眼睛逐漸聚焦,落在葉母的臉上,抿了抿唇,竟覺得有些陌生。


    她老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


    頭發花白,眼底有著深深的黑眼圈。


    “媽……”


    葉晚晚開口,但喉嚨卻像吞了沙子般,沙啞幹澀。


    她的腦海還一片混沌,倏地,昏迷前的記憶閃過,她腦袋一痛,類似槍聲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引起一陣一陣的耳鳴……


    葉晚晚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記憶蜂蛹而來,她倏地抓過葉母的手,忍著不適 ,著急地問道,“媽!冷之瑾呢?”


    “他在哪裏?”


    “他跟我一起掉下去的!”


    她四處地張望,但這病房隻有她一個人,她心慌意亂,捉住冷母的手又緊了些,“他人呢?”


    “是在另一個病房嗎?你帶我去見他!”


    葉母看她這激動的樣子,生怕她受到刺激,反握住她的手,“之瑾他……”


    她欲言又止,“他沒事,你別激動。”


    “等醫生檢查完,我帶你去見他,好嗎?”


    葉晚晚動作一頓,“他還沒醒?”


    葉母點頭,“他受的傷比你重,現在還在icu病房,就算你過去,也隻能隔著玻璃看他。”


    “晚晚,聽話,讓醫生先檢查。”


    多日未進食,醒來後,葉晚晚的身體陣陣發軟,她連抬腿都沒有力氣。


    眼前浮現的,是冷之瑾扯住她時,往下流的血。


    仿佛蒙住了眼睛。


    醫生很快就來到,拿著聽診器對她進行了詳細的檢查,“葉小姐沒什麽大礙了,就是身體還有些虛弱,吃點東西休息幾天就沒事了,葉夫人不用太過擔心。”


    聞言,葉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醫生。”


    葉晚晚抬起眼眸,並不關心自己的身體,著急地問,“冷之瑾呢?他情況如何?”


    醫生一怔,轉眸望了葉母一眼,“這……”


    “你不用瞞我。”


    葉晚晚深唿吸一口氣,他跟葉母的眼神交流,她再笨也察覺到異樣來,“我知道他狀況不好,我隻想知道他的情況到底怎麽樣?”


    “他跟我摔下海的時候,身上還中了槍傷,不僅被人拳打腳踢,就連他的右手,恐怕也因為拚命拉著我的緣故,到了極限了,是不是?”


    葉母沒想到葉晚晚竟如此冷靜,見她一副做好心理準備的模樣,她才朝醫生點了點頭,示意他說實話。


    醫生隻能如實迴答,“冷總確實受了很嚴重的傷。”


    “不僅中了槍,身上還斷了兩根肋骨,加上他摔下海的時候背部撞到了礁石,他能醒來的機會,十分渺茫。”


    葉晚晚腦海轟隆一聲。


    依稀記得,兩人摔下去之際,冷之瑾還用僅餘的力氣將她扣在懷裏……


    如果不是他,恐怕撞上礁石的人,是她……


    葉晚晚的手揪緊了身下的床單,她唿吸輕輕,“但他還是會醒的,對嗎?”


    她目光炯炯地盯著醫生看,像海裏溺水的人捉住一段浮木,眼底盡是脆弱的期盼。


    醫生沉默片刻,點頭,“是。”


    葉晚晚眼中光亮更盛,“那我等他。”


    “無論多久,我都等。”


    她掙紮著起身,“媽,你帶我去見他,我要守在他身邊等他醒來。”


    葉母看著她虛弱又固執的模樣,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便順著她的力道將她扶起,內心一陣一陣的心疼。


    葉晚晚的人生,太坎坷了。


    明明她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上天卻不給她完滿的結局。


    醫生看著葉晚晚這著急的模樣,終是忍不住提醒,“但是葉小姐,就算冷總醒了,他大概率會變成植物人,你……”


    “你做好心理準備。”


    植物人三個字,像一顆手榴彈,瞬間將葉晚晚的希望炸得粉碎。


    她搖搖欲墜,似是再也受不了刺激,兩眼一黑,再次暈倒了過去!


    “晚晚!”


    墜入黑暗前,依舊是葉母著急慌亂的唿喊聲。


    當夜,葉晚晚發起了高燒。


    意識混混沌沌的,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見小時候的冷之瑾。


    夢見小時候的自己趴在窗戶上看冷之瑾送葉笙笙迴家的場景。


    夢見她跟冷之瑾結婚的婚禮。


    夢見她將離婚協議書放在冷之瑾的麵前。


    夢見她出車禍,滿天的火光下她一個人感受死亡的瞬間。


    夢見在蘇鎮,冷之瑾親手修複新娘娃娃的神情。


    一幀一幀,吵得葉晚晚的頭都要炸了!


    最後的一幕,定格懸崖上,冷之瑾扯著她的手,與她一起摔下山崖……


    “不要!!”


    葉晚晚尖叫一聲,從噩夢中醒來。


    她渾身冷汗,背後的病服濡濕一片。


    “二姐,你醒了。”葉子傑的聲音在她耳旁響了起來。


    葉晚晚意識歸籠,認清眼前的人 ,“葉子傑……”


    葉子傑擔憂地看著她,“你感覺怎麽樣?還有不舒服嗎?”


    葉晚晚看著葉子傑,眼底閃過驚訝,昔日天真放蕩的少年臉龐,如今竟多了幾分滄桑。


    他向來愛美,臉上總會幹幹淨淨的,但此時的他,下巴長滿了青色的胡茬,看上去頗為疲憊。


    葉晚晚唇瓣幹涸,她舔了舔唇,“你怎麽來了,媽呢?”


    葉子傑給她倒了杯水,遞給她,不像之前的吊兒郎當,沉穩地答道,“媽身體不好,照顧了你幾天,撐不住也病了,現在在家休息呢。”


    “他們都沒空,隻能由我來照顧你了。”


    葉晚晚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大口大口地喝,火辣的喉嚨才算舒服了一丁點。


    她放下水杯,就要掀被子下床,“那你帶我去冷之瑾的病房,我要見見他!”


    葉子傑卻不讓她下床,按住她,“二姐,你才剛醒,別亂跑!”


    “你放開我!”


    葉晚晚哪聽得進他的話,掙紮著,“葉子傑,你鬆手!”


    “我要見他啊!他一個人在病房,一定很害怕的,你讓我過去陪他!”


    幾天沒睡的葉子傑被葉晚晚這麽一鬧,積攢多日的情緒也爆了開來,“葉晚晚,你別鬧了行不行?!”


    他吼道,“就算你過去了又怎樣?之瑾哥還是不會醒來!”


    “你要是再出事,是想全家人又擔心你一次嗎?!”


    “公司出事,他們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你能不能別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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