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黑了下來,七七八八的光影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窗外閃爍的霓虹燈。


    葉晚晚窩在沙發上,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車禍在醫院的那段日子。


    那時她也這樣,看著窗外的夜色逐漸吞噬白天,就像心中的失望,逐漸占據了對冷之瑾的愛意。


    在幾個夜深人靜之時,她曾無聲地痛哭出過。


    淚打濕了枕頭,咬著牙,不發出任何的聲音,就像她毫不在乎那樣。


    毫不在乎自己是被拋下那個。


    即使是用生命為代價,她在他心中依舊沒份量。


    那些感受還很清晰,就像剛剛發生的那樣。


    女孩蜷縮著雙臂看著窗外,整個人就像一隻躲在角落裏舔傷口的兔子,悲傷又沉重。


    “葉晚晚。”


    許是覺得現在的她太過於遙遠,冷之瑾喚了她一聲。


    葉晚晚迴過神,失神的瞳孔逐漸聚集,轉頭望向冷之瑾,無聲詢問。


    眼神裏,還有來不及散去的恨意,和失望。


    對上的一瞬間,冷之瑾隻覺得一雙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嚨,令他難以唿吸。


    良久,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避開葉晚晚的視線,“你的手機掉了。”


    葉晚晚低下頭,才發現剛才自己神遊的時候,手裏的手機不知何時掉了下去。


    她彎下腰,將手機撿起,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看手機的動作。


    似乎沒有交流的意願。


    氣氛變得壓抑又沉重。


    冷之瑾抿了抿嘴角,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葉晚晚。”


    葉晚晚再次抬眸看他。


    “你能扶我一下去洗手間嗎?”他道。


    其實他胸口的傷並不影響他的行動,但他就是想跟葉晚晚說說話,以至於讓她看起來別這麽孤單。


    她孤單的,仿佛全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


    葉晚晚沒有動身的打算,“你可以找看護。”


    冷母給他請的看護價格不菲,但是奇怪的是,葉晚晚卻沒看到過這個人。


    “我不習慣陌生人的照顧。”冷之瑾道,“我已經辭退她了。”


    嗬。


    葉晚晚覺得好笑,她剛剛才說讓他有事找護工,他就把人辭了。


    “我也不習慣照顧陌生人。”


    葉晚晚應聲,“既然你辭退了護工,那麽就代表你不需要幫忙了,去洗手間這種小事,應該也不用人幫忙了。”


    葉晚晚覺得現在自己冷血得可以,幾乎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對於跟他的接觸,她十分抗拒。


    冷之瑾似乎也對葉晚晚的冷漠無所適從,“就一下也不可以嗎?”


    以前,她不會有這冷心腸的一麵。


    她一向心軟的。


    葉晚晚扯了扯嘴角,看著冷之瑾時,有幾分報複的意味,“我車禍受的傷比你還重,我都沒要求你照顧我,你現在又憑什麽要求我一定要幫你呢?”


    “我在這裏,隻是履行我們的約定而已,我們說好河水不犯井水,我也沒有要照顧你的義務吧?”


    冷之瑾被懟得說不出話。


    她的車禍,於他而言是一根刺。


    葉晚晚這話無異於拿著這根刺往他胸口上紮。


    冷之瑾無法反駁,略顯狼狽地低下了頭,“……我知道了。”


    他掀開被子下了床,腳步虛浮,幾乎是逃一般進了洗手間。


    葉晚晚依舊冷眼旁觀。


    她想,冷之瑾應該很快就會討厭她的了。


    沒人會喜歡這樣陰暗的自己。


    餓了一天,肚子正發出聲響。


    不遠處的甜品依舊放在桌上,她卻沒有去吃的打算。


    掏出手機給自己點了外賣,然後繼續玩手機。


    其實手機也沒什麽好玩的,但她隻能不斷地滑動,讓大腦充斥各種各樣的信息來麻痹自己。


    恰在這時,蘇渺的微信跳了進來,“晚晚,我剛下班看了新聞,你跟他和好了嗎?”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冷之瑾。


    “沒有。”


    難得有人找自己聊天,葉晚晚瞬間來了精神,手指翻飛,“我們隻是演戲而已,你別信。”


    “演戲?”蘇渺不解。


    “嗯。”葉晚晚迴道,“他答應了,隻要我陪他演好夫妻情深的戲碼,他就會簽字跟我離婚。”


    “我靠!”蘇渺大驚,“真的假的?”


    “他終於打算放過你了?!”


    似乎這個消息太過於震驚,蘇渺幾乎一連串的消息轟炸過來,“這其中會不會有詐啊?”


    “他這個人心眼這麽多,可能又不知在憋什麽壞主意。”


    “你們都要離婚了,還演夫妻情深,不覺得很離譜嗎?”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瘋了!我真希望是真的,這樣你就能逃出生天了!”


    葉晚晚看著蘇渺發過來的文字,剛才沉重的心情變得輕鬆了好多,不禁感染上這份喜悅。


    “應該是真的。”


    葉晚晚打字,“明天我姐會把離婚協議書拿過來,不由得他不簽。”


    “他要是不簽,我就不用守在這裏了,大不了等兩年後自動離婚。”


    蘇渺由衷地祝福,“那太好了!”


    “恭喜你,晚晚!”


    “離婚快樂!”


    葉晚晚勾了勾嘴角,眼底劃過笑意,“嗯,離婚快樂!”


    “過幾天,我請你吃飯慶祝一下!”


    雖然還沒落實,但兩人卻已經迫不及待等那一天了。


    “好!”蘇渺馬上應道。


    像想起什麽,葉晚晚又打了一行字過去,“對了,你能幫我聯係一下司墨年嗎?”


    “我這幾天都聯係不上他,我覺得他可能是出事了,你幫我打聽一下。”


    按司墨年的性子,即使不想她住他房子,他會直接挑明跟她說,而不是會找司母當中間人。


    那天她氣極了才沒有想到,讀書的時候,司墨年跟他父母的感情似乎不怎麽好。


    司母突然過來,很可能是他們家鬧翻了。


    “司墨年?”蘇渺疑惑,“他會出什麽事呀?”


    “整個煙城誰敢惹這位太子爺,不要命啦?”


    葉晚晚給出猜測,“可能是他的家人。”


    “總之,你幫我打聽一下,不管怎樣,我都欠他一聲謝謝的。”


    要是司墨年真因為她跟家裏人鬧翻,葉晚晚會過意不去的。


    “ok!”蘇渺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這種小事交給我,大不了我上他家找人就是了。”


    “好。”


    葉晚晚一直垂著頭打字,未留意到冷之瑾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出來,並且,將她的笑盡收眼底。


    她笑得很開心。


    是從未在他麵前展露過的開心。


    葉晚晚結束了與蘇渺的對話時,再抬眸時就看見冷之瑾略帶心酸地站在不遠處,正定定在看著她。


    她關了手機屏幕,同時,眼底的光也熄滅了下去。


    “你在跟人聊天嗎?”冷之瑾沒話找話。


    “嗯。”


    “跟誰?”


    “蘇渺。”


    蘇渺。


    他記得,是她的小學時期的好朋友。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葉晚晚眼笑了笑 ,語氣輕淡,“沒啥。”


    “她隻是祝我離婚快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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