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母走後,葉晚晚靠在門板上緩了好久。


    她掏出電話,想給司墨年打個電話,但電話都找出來了,卻遲遲沒有人接聽。


    也許是自己真給他帶來麻煩了,他不好意思開口,司母才會找上門來。


    這屋子她待下去確實不合適。


    於是,在葉笙笙跟葉子傑來之前,她打算先把行李收拾好。


    住了快一個星期,添置了不少的東西,就連冰箱都塞得滿滿的。


    葉晚晚將這些打包整理,打算全送給樓下的警衛。


    一個小時後,她拎著幾個大袋子下了電梯。


    快要走到小區門口,左手的袋子提手突然斷了,裏麵裝的水果散落一地。


    葉晚晚看著散落滿地的水果,哀歎一聲,連忙將手上的其他東西放下,蹲下身將水果撿起來。


    她撿著撿著,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皮鞋,接著,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從天而降,將不遠處的蘋果撿了起來。


    葉晚晚一怔,習慣性地道謝,“謝……”


    隻是,當眼前的人映入眼簾時,她最後那個謝字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男人身形修長,五官俊美,一身黑衣,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


    葉晚晚臉色瞬間蒼白如雪。


    冷之瑾……


    葉晚晚沒想過會在這裏遇見他!


    鮮紅的蘋果被他捏在手裏,黑紅相撞,顯得特別的衝擊。


    葉晚晚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後退半步,警惕地盯著他,仿佛在她麵前的,是什麽洪水猛獸。


    冷之瑾心口一痛。


    她在怕她。


    “你來幹什麽?”葉晚晚語氣不善地開了口。


    兩人如今鬧得如此難看,葉晚晚在他麵前也不必再裝了。


    眼神裏是赤裸裸的厭惡。


    冷之瑾覺得唿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曾經那雙看著他就萬分晶亮的眸子,如今,隻剩下恐懼和厭惡……


    明明來這裏隻是想見她一麵,如今見到了,為什麽心口這失落感不減反增呢?


    冷之瑾唿吸有些困難起來,啞著聲音問道,“你……過得好嗎?”


    葉晚晚冷笑一聲,覺得冷之瑾真是虛偽至極。


    她現在這落魄的模樣,不正是拜他所賜嗎?


    “我過得好不好跟你有什麽關係嗎?”


    葉晚晚嘲諷地答道,“現在這一切,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葉家破產,我成了過街老鼠,如今還被人掃地出門,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又何必惺惺作態來問我呢?”


    冷之瑾被葉晚晚眼中的恨意刺痛,他收緊了力道,手中的蘋果被他捏得有些變形,“我沒有……”


    “我沒有想你過得不好……”


    他隻是想她認輸,想她迴來而已……


    “沒有?”


    葉晚晚卻像聽見了什麽笑話,笑了起來,“別裝了,冷之瑾,你做這麽多,不就是報複我要跟你離婚嗎?你受不了我背叛你,所以你要對我趕盡殺絕。”


    “以前你對姐姐是這樣,現在對我也是這樣,你說你沒有,你自己信嗎?”


    冷之瑾無言以對。


    他確實是這樣做的。


    但是現在,他竟有些後悔了。


    他喉結滾動,眼底掠過受傷的神色,“我隻是想你迴家……”


    隻要她迴來,這一切都可以結束的。


    “家?”葉晚晚哼笑一聲,“哪個家?”


    “是迴那個被你囚禁的籠子嗎?”


    “你覺得我逃出來,我還會跟你迴去嗎?”


    車禍後迴家的那段日子,是她一生最黑暗的時光。


    她對他的愛意,早就在死在那段日子了。


    迴不去,她也不想迴去。


    “我沒想過要囚禁你。”冷之瑾懊惱地道,“我隻是想保護你而已。”


    “那時候,外麵很危險,我不想你受傷……”


    “你那是為了自己!”


    葉晚晚幾乎是吼了出來,眼角腥紅,“你為了你自己的公司,為了你的利益,所以你犧牲我,犧牲我的咖啡店,不是嗎?”


    “你明明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的,但你沒有!”


    “在你眼裏,隻有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無論是她出車禍,還是她獨自一個人在家裏,他從未在乎過她的感受。


    她永遠排在他的公司後麵。


    因為她無關緊要,所以可以肆意傷害。


    因為她總是無底線的原諒,所以他有恃無恐。


    仗著她的愛,捅了她一刀又一刀!


    麵對葉晚晚的控訴,冷之瑾頭一次感到無力。


    他上前一步,語氣接近哀求,“葉晚晚,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你想開咖啡店,你就開,你想出去,你就出去,我再也不會限製你的自由,再也不會不把你當一迴事,所以,不要離開好嗎?”


    “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補償你。”


    “夠了!我不想再聽!”


    葉晚晚的情緒有些崩潰,眼裏流露恨意,“我不會再信你。”


    她曾經也相信過他會改的,但是最後呢?


    不過也隻是敷衍一下她而已。


    每次吵架,他都是這樣敷衍她的!


    葉晚晚語氣決絕,“冷之瑾,我曾經以為我不會恨你。”


    “我曾經以為,我愛了你這麽多年,即使你不愛我,這些我自以為是的傷害,都是我咎由自取的。”


    “可是我現在,我是真的恨你!”


    “我恨你恨到恨不得你去死!!”


    葉晚晚的情緒變得有些極端,那個本來沉睡在體內的巨獸,因為冷之瑾的到來重新蘇醒。


    她也想他感受一下自己的痛苦!


    憑什麽每次受傷的隻有她?!


    憑什麽他高高在上,永遠可以肆意拿捏她?!


    葉晚晚就像被逼入了極端的逃兵,為了生還,正在拔出他加以自己的劍去刺傷他。


    她鮮血淋漓的同時,冷之瑾也別想好過!


    對上葉晚晚充滿恨意的眼眸,冷之瑾的心仿佛被大石壓著一般。


    他全身血液仿佛凝固,身體搖搖欲墜,耳邊響起的,隻有葉晚晚絕望的嘶吼,“我恨你恨到恨不得你去死!”


    耳邊仿佛發出巨大的耳嗚。


    鋪天蓋地,震耳欲聾。


    良久。


    他緩了很久。


    久到他覺得自己將要窒息的時候,他的眼神才從葉晚晚臉上移開。


    “打擾了。”


    他聲音低輕,渾身透著頹廢的氣息,“你要是不想見我,我走就是。”


    說完,他後退一步,轉身,將手裏的蘋果放在小區的護欄上,再也不看葉晚晚一眼,“你好好照顧自己。”


    葉晚晚目然地看著這一切。


    要換以前,她肯定會覺得這樣的冷之瑾很可憐,但現在,她隻感到麻木。


    冷之瑾跟她的愛情,早就死在那個別墅了。


    幾乎是冷之瑾轉身的一刻,葉晚晚也同時轉身離去。


    這樣就挺好的。


    破碎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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